在他这位舅舅眼里,陈方旬一直是应该被玻璃罩罩住的华美艺术品。
冰冷凝固,被永久封存。
而不是冲破牢笼翱翔的鹰。
“他毕竟有自己的职业规划,我作为朋友也不好随意插手他的人生。”谢逐青道,“他一向把恩情和私交分的很干净。”
恩情是恩情,私交是私交,绝不会让恩情和私交缠在一块,以至于个人的生活都受限制。
沈敬玄扯了扯嘴角,被谢逐青一句话刺中心底最薄弱的地方,无异于伤口撒盐。
陈方旬欠他的恩情还完了,私交也因他之前的事情断送干净。倘若私交还在,他今日也不必特意来谢逐青这儿确认那束花的去向。
他等不到陈方旬。
不过听谢逐青的话,那束花与那张贺卡,大概也没有留下。
“也是。”沈敬玄沉默片刻后,才慢悠悠开口,“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准备结婚吗?”
谢逐青眉头一跳,低声道:“公司还在上升期,不急。”
沈敬玄垂眸打量着他,平静道:“你妈催你结婚催到我头上了,你自己去和她说吧。”
“我无牵无挂结不结婚都无所谓,但你总归是要的。”
“先走了。”
“舅舅再见。”
谢逐青沉默地坐在办公桌后,咬着牙抓紧了手里的钢笔,望着沈敬玄离开的背影,神色阴沉。
他这个舅舅眼光最是毒辣,不可能没看出他的心思。
当年望见他在办公室外时,也是那副明了却势在必得的眼神。
今天和他说这通话,不过是仗着关心来戳他痛处的。
掌心被指甲掐出深紫的痕迹,谢逐青闭上眼吐出一口气,才彻底将手里的钢笔松开-
“阿嚏。”陈方旬皱着眉,背过身压低声打了个喷嚏。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
珩京进入秋季是开始降温,但也没到冷的人打哆嗦的地步。
他谨慎地确认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任何着凉的迹象。
陈方旬的作息因为工作时常有不规律的情况,他本人对个人身体状况管理还是比较上心的,一旦生病,会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等于给本就高压的工作上强度。
陈方旬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只有那一个喷嚏,才放下心来。
宁善渊听见他打喷嚏的动静,关切问道:“陈方旬,你还好吗?”
“还好。”陈方旬回过身,重新将打印好的报告整合放到宁善渊桌子上。
宁善渊随手将报告放在一边,注意力仍旧在陈方旬身上:“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陈方旬眼皮一跳,他现在听到这群人说他是不是工作太累都要心下一紧,给他活生生吓出应激症状了。
毕竟这群人这么说话的时候,通常都会给他的工作带来高压。
“还好,在我的承受范围内。”陈方旬平静道,警惕地看着宁善渊,希望他不要突如其来搞点要求。
宁善渊一怔,而后道:“如果我给你提高薪资和年终奖份额,你会……只留在南星吗?”
大概是觉得这句话说出口太过生硬直白,甚至带了点命令的语气,他放缓语气解释道:“只是看你工作太辛苦了。”
陈方旬:……
他就知道后面肯定跟着大麻烦。
命运赠与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他五岁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对一切送给他的东西都抱有十二分的怀疑。
宁善渊这句话甚至都不算暗中的礼物,简直是明摆着要抢劫。
他不带什么表情地说道:“我现在所有的工作都在承受能力内,劳宁总担心。”
“我对现状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