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与低泣声此起彼伏,恰在此时,远处山路上尘土飞扬,马蹄声急。
郑以丞带着一行人赶到蓝岭村,见到面前混乱的场景,策马至魏溱面前,质问他:“魏将军不在城中守护城池安定民心,反而到这里扰民滋事,你想做什么?”
魏溱面色不改,讥诮道:“郑大人,朝珠公主乃是梁夏国皇室唯一的血脉,她若安好,我晋国之师便是顺应天命,名正?言顺地接管这些城池。”
“大人应该比我更知晓公主殿下的重要性,毕竟,近些日?子大人对泸川城内的事劳心劳力?,可成效似乎——不尽如人意?”
郑以丞面色铁青,手中马鞭紧握,几欲挥下。
他掌管泸川诸事不顺,明明是他在从中作梗,竟然还敢在这里反咬他!
“魏溱,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梁夏已灭,你口中的公主不过是一枚无?用的棋子,国事岂容你儿戏!”
说罢,郑以丞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溱擅离职守,意图不轨,即刻剥夺其兵权,押解回京候审,钦此!”
魏溱敛眸,目光扫过那道圣旨,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郑以丞冷笑一声,对身后士兵下达命令:“还不快动手,将这叛逆之人拿下!”
谁知,那些士兵左看看右看看,迟迟未敢迈出半步。
魏溱抬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士兵。
另一边的士兵终于鼓足勇气,上前卸下他身上的甲胄,换上沉重的枷锁。
郑以丞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几分,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魏溱始终没有言语,任由督军官的士兵上前将他五花大绑,押解离开。
郑以丞回到府衙时,满面神清气爽,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容。
下属们纷纷恭维道:“大人英明,多亏了那道圣旨来得及时,方能?一举擒获叛贼魏溱。”
“是啊,也得多亏子慕先?生?,那奏疏写?得滴水不漏,件件皆是魏溱的罪证,直中陛下龙心。陛下龙颜大怒,这才有了今日?之胜。”
面前一片赞扬之声,然而,闻祁眉头?迟迟难以舒展。
魏溱此人素来行事疯魔,狂妄难驯,怎会因一道圣旨低头??
他心里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亲自前往牢狱一探究竟。
牢狱内阴暗潮湿,闻祁穿过一道道沉重的铁门,来到那人的囚室前。
幽暗逼仄的牢房一隅,魏溱大马金刀坐在角落,低垂的头?颅半隐于昏暗之中,看上去仿佛一尊雕塑。
四肢被沉重的铁链紧紧锁住,链条之下,肌肤裸露处皆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血痕与泥土混杂,显得格外惨烈。
无?论怎么看,面前男人都?是那么可怜,那么令人唏嘘。
可就?是这个畜生?,颠覆了梁夏国的安宁,强行拆散自己和公主,霸占公主整整一年,无?数生?灵因他而丧命,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他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魏将军。”
他缓缓开口,打破满室沉寂,沙哑的嗓音中是抑制不住的寒意。
魏溱未发一言,闻祁对此也没有感到意外。
他有办法让他回应。
“听说将军年幼时落于梁军之手,身陷囹圄,受尽屈辱与折磨,四年光阴,足以让世间最坚韧的心志也为之动摇。”
“而今,将军再次踏入牢狱,成为阶下囚,此情此景,与当?年何其相似,不知将军心中可有半分波澜?”
黑暗中,魏溱似乎微微抬起了下颌。
闻祁道:“将军不必这般看我,在下身为左相大人身边幕僚,自然掌握将军的所有信息。”
或者说,他知道公主和这个畜生?之间所有的事。
面前男人终于有了反应,轻嗤了一声:“怎么,郑以丞自己躲在暗处不敢见光,派你这等走狗来落井下石?”
闻祁轻笑:“将军错了,在下并不是来落井下石,而是来帮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