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投靠了地母?”他声音低沉。
“投靠?”云昭轻笑,“我只是顺应天道罢了。地母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你们这些自诩为‘修行者’的人类,不过是寄生其上的蝼蚁。三千年来,我们榨取她的血肉(矿藏)、践踏她的肌肤(森林)、污染她的血脉(江河)……现在,她终于要收回一切。”
贺灵川冷冷盯着她:“那你呢?你也愿意变成她的傀儡?”
“傀儡?”云
昭抬起权杖,指向天空,“你看那雷云,听那地鸣,感受这空气中的压迫??这才是真正的秩序!当一切回归本源,世间再无贫富、再无争斗、再无贪婪与欲望。所有人终将融为一体,在地母的怀抱中获得永恒安宁。”
“安宁?”贺灵川怒极反笑,“那是死亡!是你亲手把活生生的世界送进坟墓!”
“生与死,本就是一体两面。”云昭平静道,“就像种子必须腐烂才能孕育新芽。旧时代必须终结,新时代才能开启。而我,将成为新世界的引路人。”
她举起权杖,口中吟诵起晦涩古老的咒语。
刹那间,方圆百里内的土地开始蠕动,仿佛有了生命。泥土翻卷,形成一条条粗壮的根须藤蔓,朝着贺灵川缠绕而来。每一根触须都泛着幽绿色荧光,末端张开着类似口器的结构,似乎只要触及人体,便会立刻吸食精气。
贺灵川迅速后退,同时催动体内灵力,在周身布下三层护盾。然而那些藤蔓速度极快,且极具灵性,专挑护盾薄弱处攻击。不过十息工夫,已有两层护盾破碎。
“你的修为退步了。”云昭淡淡评价,“这些年,你一直在逃避命运。”
“我没有逃避。”贺灵川喘息着,右手悄然探入怀中,握住一枚温润玉佩,“我只是在等待时机。”
玉佩碎裂的瞬间,一道青色虚影自他背后升起。
那是一位老者的身影,白发披肩,手持竹杖,双目虽闭却似洞察万象。他并未说话,只是轻轻挥动竹杖,一圈涟漪般的波动扩散开来,所有逼近的藤蔓顿时僵住,继而寸寸断裂,化为飞灰。
“师尊……”贺灵川喃喃。
“他是谁?”云昭首次露出惊色。
“你说错了。”贺灵川眼神坚定,“我不是在逃避命运,而是在继承它。这位老人,是我师父,也是上一任‘承负者’。他在临终前将记忆与使命封存于这块‘归真玉’中,只为让我在最关键时刻觉醒。”
他抬头望向云昭,目光如剑:“你以为地母复苏是天道必然?可你忘了,每一世都有承负者站出来,阻止她彻底苏醒。因为真正的平衡,不是毁灭,而是共存!”
云昭冷笑:“共存?人类何时学会与自然共存了?你们只会掠夺、破坏、索取!我不信你有能力改变什么。”
“那就试试看。”贺灵川踏前一步,周身灵气暴涨,竟引动远处九道光柱产生共鸣。原本各自独立的能量场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阵法,正对着长明城方向。
“你要做什么?”云昭脸色微变。
“逆转龙脊!”贺灵川高喝,“以九极之力倒灌地脉,逼迫地母退回沉眠!”
“你疯了!”云昭尖叫,“那样做会引发大地崩裂,百万生灵涂炭!”
“总比让所有人变成养料强!”贺灵川毫不退让,“况且,这不是毁灭,是镇压!只要封印重新建立,世界还能延续千年太平!”
说罢,他双手结印,引动天上雷云向下汇聚。与此同时,玄牝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此术需牺牲施术者性命,你可想好了?”
贺灵川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
就在他即将完成最终咒印之际,异变陡生!
长明城方向突然爆发出一股恐怖吸力,宛如巨兽张口,将附近一切物质尽数吞入。包括那九道光柱的能量,也被强行抽离,汇成一条璀璨星河,注入城市中心某一点。
“不好!”玄牝惊呼,“她提前找到了脐带!龙脊已被激活,正在转化为地母的躯干!”
贺灵川猛睁双眼,只见远方天际,一座巍峨山岳正缓缓升起??那根本不是山,而是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女性humanoid躯体雏形!她的皮肤由岩石构成,血管是熔岩流淌的裂缝,头发则是万千藤蔓交织而成,双眼尚未睁开,但已有令万物臣服的威压弥漫四方。
“她……已经成型了三分之一……”贺灵川声音颤抖。
“来不及了。”玄牝叹息,“除非有人能深入龙脊核心,切断能量供给,否则谁都无法阻止她完全苏醒。”
贺灵川毫不犹豫:“带我去。”
“你会死。”
“我知道。”
“值得吗?为了一个从来不曾善待你的世界?”
贺灵川望向远方那具逐渐成型的巨像,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童年时母亲在田间劳作的身影,少年时师兄们练剑的笑声,战火中百姓哀嚎的脸庞,还有那个雨夜里,一个小女孩抱着死去弟弟哭喊“我不想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