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天骄盛会前出关,如果不能,待自己离开了,月华门也不知会是何种情况。
秋亦在留言板深蓝鳞片上随手又留了一条讯息,之前便已经说完了月华门目前窘迫现状,这次他顺手又附上了月华门具体地址。
算算时间,再次确定了具体离开的时间,秋亦重新继续投入修行中。
今日要做的事情不是参悟练习那些新得的功法,也不是修炼心法增长修为,而是另一件秋亦想干很久的事情。
他抽出昭时剑,将剑放于膝上,腰间乾坤袋敞开,自行飞出赤色灵香与橙红灵香,两根灵香一长一短,插于道石前的地面上,秋亦沉心静气,弹出异火,猝然点燃更长的橙红灵香。
此二者是他在燃香秘境中的最大所得,此前一直被秋亦压在箱底,如今到了能最大程度利用它们的境界,觉得是时候了,秋亦才取出来,决心试试。
橙红灵香燃烧,氤氲烟雾萦绕如阵,吸入体内,不仅没有尘烟刺鼻感,反倒像是盛暑的一掬冰水,流淌间滋润心肺,使神清目明,杂念顿消。
秋亦点点昭时剑,一段影像顿时在脑海中浮现。
依旧是那毁天灭地的景色,依旧是青衣修士,从他握剑的姿势,到挥剑的轨迹,乃至气势,秋亦无数次地重复这段影像,呼喊、外敌、天地渐渐化为虚无背景,乃至持剑仙尊亦是不入眼中,天地间只有他手中握的那把剑在一遍一遍地挥斩——
橙红灵香飞快烧尽,翠绿的火焰点燃更短的那根赤红灵香,道石光芒闪烁,秋亦全身心完全沉没在了观悟揣摩之中。
他翻来覆去地推敲,不停在心间模拟试验,见其威力,双目沉沉,眼中似有剑影闪动。
某一刻,他好似成了持剑的人,握住剑,以最正确不过的轨迹斩去,碧青剑光冲天,裂帛一声撕裂天地四方的黑暗,站在剑对面的是——
竟是他自己!
“嗬!”
那个玄之又玄的世界崩裂破碎,秋亦猛然惊醒,心脏怦怦跳,脸色煞白,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真宛若中了一剑,撕心裂肺般的疼。
他抬头,看见眼前绿意盎然之景,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晕眩感。
金线冒出头,蹭蹭他。
秋亦擦去嘴边血渍,用脸颊贴贴它,眉眼弯弯:“我没事。”
心跳缓缓平稳下来。
既是持剑人,又是中剑者,虽然惊骇,但在这短短片刻时间,他也确收益颇多。
橙红灵香连灰都未曾留下,赤色灵香已经燃得只剩最后一点,秋亦收起火焰,随手也将这点最后的赤香收起。
他闭目,抓住刚刚最后一点残留的感觉,努力感悟。
道石静静伫立,建木长出了新叶,在风中柔柔抖叶-
距离盛会还有十年。
八喜在糖葫芦和小银的提携下,紧赶慢赶,赶在生命的末尾,总算升上了金丹境,在小小的月华门中也算是大师兄、甚至长老级别的人物了。
而杜欣则是服下了又一枚驻颜丹,从百岁老人重新变回妙龄,境界仍停留在筑基后期。
不入金丹,就算身体有灵力滋补,寿元终究也不长,杜欣在筑基境修士中已经算是高龄,目前完全是半截身入土、硬撑着。
八喜他们都很担心她这样下去会痴到入土,但是别人的志向,也不敢改变。
杜欣憋着一口气,她说:“为丹道付出我的生命也不成问题。”
朋友之间也只能保持尊重了。
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月华门老祖闭关中不幸陨落,此事被许掌门遮掩起,用秘法伪造了老祖还在的假象,除了值得信任或必须要依靠的人外,没再向外界透露半点风声。
第二件,千里之外的赤血门上空有劫云腾空七日,巨大的轰鸣声不绝,是合体境劫,渡劫结束后,有一道身影透支坠落向赤血门的方向。
年初年终各一件,属于月华门的山雨终究近了。
出于忌惮赤血门的心思,许掌门多年前就开始布置种种手段。
比方说宗门大阵,原先这烧钱玩意视情况而开,有外敌入侵时才会主动动用,现在虽然看似和往常一样时开时不开,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阵法开启的时间越来越长、频次越来越高。背地里,许掌门压缩月华门别的开销,硬生生攒下了一批足以供应足阵法维持强盛姿态的灵石。
又比方说弟子的训练,新入门弟子现在的日子要比以前弟子难过许多,训练难度和时间都大大加重了,一时害得这些少年哀声载道。
百年下来,月华门添了十几名金丹、两三名元婴,但出窍境一名也没有(小银是秋亦的灵宠,不能算是月华门势力的修士),唯一一位出窍境还驾鹤西去了,若论整体实力,实际还下降了。
许掌门每天念着这些,数对月华门和赤血门的战力对比,心底都在发寒:难道月华门真要在她这一代又散一遍吗?
她甚至养成了向宗门列祖列宗祷告的习惯,每次最多祷告的就是那位月水尊者和她灵宠,祈求先辈若有灵,便出手救一救已经岌岌可危的月华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