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化妆用的木台子之外,就剩下一张孤零零的木床了,他只得像只狗一样钻到床下面,面朝下爬在地上,单等入恭的绝色姑娘回来。
不一会儿姑娘就回来,栓上门上床就睡了,均匀的呼吸声很快想了起来。
黑娃娃渐渐发现这真不是个好主意,随着夜越来越深,床下面越发的冷了,加上饿得慌,就这样苦苦地挨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黑娃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鸡已经叫过三遍,纸糊的窗户上透过微微弱弱的光线来,身边围的物事隐隐显出了些轮廓。
他募地想起隔壁的二叔和秋生来,也不知道他们发现他开小差了没有,便手脚并用地从床下面爬出来,蹑手蹑脚地朝门边走去。
“吱嘎”一声,身后的床板响了一下,黑娃心里吃了一惊,扭头朝床上看去,姑娘翻了个身脸朝外躺着,嘴里喃喃地呓语着:“不要走……不要走……”
黑娃的心“砰砰砰”地跳着,难不成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定住身子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姑娘没了声响,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一步,又一步……
终于挨到了门边,伸手去拉门栓的时候,身后的床微微地震动了一下,姑娘发出了“呀!”
地一声短促的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黑娃像个敏捷的豹子一样扭身扑倒床上,按住了在被子瑟瑟发抖的姑娘。
“你别喊!别喊!小姑奶奶,俺不是贼!不是贼!”
黑娃哑着嗓子急急地说,要是给她嚷出声来,自己就算身有百口,口有百舌,恐怕也说不清的了。
姑娘只顾睁大了惊恐的双眼睛拼命地挣扎,身子在被子下面扭得像条蛇似的,还伸出双手来扳黑娃的手掌。
黑娃哪里敢松手?
身板儿死死地压住姑娘柔软的身子一刻也不松懈,姑娘的鼻孔“呼呼”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唔唔唔”的叫个不住,他真担心弄出人命来。
“求求你!求你别叫好吗?俺不是贼,这就出去!”
黑娃急得满头大汗,在姑娘的耳朵边不停低声央求着。
姑娘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了,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望着他,“别叫,好吗?”
黑娃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姑娘见他没有恶意,费力地点了点头,黑娃才把手松开了。
“俺的小姑奶奶!你可真是吓死我了!”黑娃见她没有大喊大叫,感激涕零地说。
姑娘不解地望着他,“俺认得你,你咋跑到俺的房间里来了?”她柔声柔气地问道,胸口还在不住低起伏着,不过明显没有那么慌张了。
“嘘……小声些,小声些,”黑娃连忙做了个噤声,尽管姑娘的声音很柔弱,但是还是足以让隔壁的二叔和秋生听见——要是他们不巧是醒着的话,“俺慢慢给你道来!”
黑娃贴着她的耳朵说。
于是黑娃就从看到姑娘的时候说起,自己怎生被她的模样给迷住,睡觉的时候怎生地辗转难眠,怎生偷看隔壁的妓女……
一五一十地都抖了出来,由于不能太大声,所以说得极慢,花了好久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天关也渐渐明朗起来,能清清楚楚看见姑娘那秀美的轮廓和表情变化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俺还以为你是贼,跑到俺房里来干坏事来了哩!”
姑娘的身子完全松弛了下来,在黎明的光线里幽幽地笑了一下,“可是,俺真有你说的那么漂亮么?”
她问道。
“有!你就天上的神仙下凡尘哩!”黑娃说着就要从姑娘的身上下来,现在终于可以安全脱身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叫啥名字呢?”
姑娘似乎显得有点慌张,掀起被子的一角说,“这大晚上的,你也吃够了苦头,进来躺躺可好?”
她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朴实的男人不是坏人,还因为自己吃了一夜的冷灰,不免对他生出些好感来。
姑娘柔媚的声线仿佛暗含有魔力一般,让黑娃不由自主地翻身躺倒了她身边,被子里暖融融、香喷喷的,比隔壁那满是汗液味儿的硬木板床舒服多了,“俺叫黑娃,从葫芦村来的,请问小姐芳名?”
他朝姑娘身边挪了挪,贴住了姑娘的身子。
姑娘也不躲闪,大大方方地说:“小姐可不敢当,奴婢草姓连,小字唤做采儿,本是灞上富家之女,如今……”说到这里,姑娘的神色黯淡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如今家道丧乱,沦落到了这眉县县城里卖笑为生,已快半载有余,眼下天下大旱,都没多少客人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