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话都没说。小青的“猜测”从逻辑上是讲得通的,可婷婷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她只是为了刺激刺激我?如果不是,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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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孙远航的面谈在他的私家车里进行。
我高兴地发现,昨晚发生的事情把孙远航吓得不轻,他紧张得脸色苍白,估计一夜都没睡着。
他敏感地意识到,这事十有八九真是冲胡长升来的。
作为胡长升的现任狗腿子,胡长升一旦出事,他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孙远航觉得自己特别倒霉,那个叫夏飞的人给胡长升当了好几年秘书,见不得光的事情没少干,却一直没出事,偏偏等到他孙远航接手,就东窗事发了。
早知道他就不给胡长升当秘书了。
虽然已经离开市政府,但夏飞的关系网还在,他依然靠着胡长升这棵大树搞事情,和孙远航多有接触。
于是孙远航现在极度担心夏飞把自己的名字供出来,而这是十分可能的事,多咬一个人,就能减轻一份罪责。
我“偷偷”告诉孙远航,我一个哥们就是昨天省纪委突击抓人行动组的成员,昨天半夜我和他在外面吃夜宵时,他把此行来A市的目的告诉了我,并叮嘱我不要乱说。
但是我把他孙远航当兄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他。
孙远航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这个消息直到今天早上才得到确认,而我昨晚就能提前通知他。
他对我千恩万谢,随后央求我,让我找“熟人”打听更确切的消息。
“行,我给你问问,但是你千万保密,别把我那哥们给坑了。”
“明白明白,白总你放心,我是有分寸的!总之拜托你了,千万帮我打听打听,不然我寝食难安哪!”
“你也别太着急,就算他们真是冲胡市长来的,你顶多也就是个连带责任,有什么事就说是领导逼你干的,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
孙远航苦着脸说,“有些事情说不清楚的,他们说你是被动你就是被动的,说你是主动你就是主动的,就算不把我逮进去,弄个撤职开除什么的,那也完了!”
“不至于吧,你跟胡市长没多久吧,难道你还真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孙远航痛苦地哼了两声,“白总,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给领导当秘书的,有些事不想干也得干,除非你不打算吃这碗饭了。唉,胡市长这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胆子大,野心大,但是领导多精明啊,做事从来不留痕,留痕的都是老子,还不是一查一个准?说得好听是秘书,说得不好听,就是背锅侠啊!总之白总你千万帮我打听清楚,这事到底是不是冲胡市长来的。”
“行,你等我消息。”
“好,好,千恩万谢啊白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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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罗晶向我确认,纪委部门的这次行动,正是为了试探那位高官而走出的一着“妙棋”。
这次行动是省纪委秘密布置的,甚至连罗书记都一并瞒着,就是怕本地有内鬼提前走漏消息。
该高官在本地手眼通天,想打倒他十分困难,最好的办法是顺藤摸瓜,从侧面打开突破口。
但如果直接把胡长升抓起来,势必引起那位高官的警觉,并采取反制措施;而抓胡长升的前任秘书,那位高官既不会因为感觉到危险迫在眉睫而狗急跳墙,又可能因为疑虑或犹豫,反而露出一些马脚来。
这一着,叫做“打草惊蛇”。
我并不知道这事最后会不会牵扯到孙远航头上,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且连问都不敢问,所以,我可以好好玩玩他。
我告诉孙远航,我从省纪委内部打探出了消息,要告诉他。
我们再次在他的车里见面,他的面容更加憔悴,很明显一直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这一点令我特别满意,并且迫不及待想把更多痛苦送给他。
我告诉他,我只打听出了一个关键消息:那个叫夏飞的人为了戴罪立功,咬出了四十多个人的名字,当中就有孙远航。
当然,这是我瞎编的。
孙远航险些当场中风,嘴唇哆嗦了几秒,才有气无力地说:“那,纪委,要查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