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黑着脸落座。
赵怀霁这才放开沈秋辞。
他温声问道:“你可累了?”
沈秋辞摇头:“倒也还好。”
赵怀霁细细叮嘱:“拜堂、合卺、解缨结发之后,若是不愿做配绶之礼,便不必强求。”
“礼成之后,宾客自有我去招待,你若累了,便先回寝房歇息罢。”
他说得慢,可话却不少。
沈秋辞不禁觉得好笑。
前世的赵怀霁可没这般啰嗦,倒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
她挑眉,带着几分揶揄:“王爷这般安排周到,倒不像是个新郎官,反倒像个执事。”
赵怀霁听到这话也不恼,他笑了笑。
“是我多虑了。”他说着,眼神却移不开面前的女子,“清和自然比我更清楚这些礼数。”
沈秋辞没有再多言,只是朱唇含笑,眸中却无半点笑意。
她方才那句调笑,不过是随口而出,算是消磨这漫长礼节中的几分无聊。
可若说那种寻常女子成亲时的激动和期待,她内心是全然没有的。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心中浮起几分淡淡的倦意。
也不能怪她不是?
毕竟这成婚礼节,她已经历过一次了。
冗长繁复,总归是要觉得无趣些的。
可若是成婚的对象是罗丑或赵长宴——
念头一闪而过,沈秋辞的心神忽然变得不宁。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逼自己将这想法从脑中剔除。
罗丑已死,她与赵长宴更是,在雁塔寺诀别之时,便已将所有可能斩断。
她不应再想他。
执事忙着引导宾客落座,礼簿也已翻开,逐一收录宾客所呈的贺礼。
厅内虽是笑语喧哗,表面一派喜庆,可众人心中各怀算计。
这场婚事的时机实在微妙。
虽有先帝遗命为基,但赵怀霁如今在朝中位置尴尬,权柄不显,却又不容忽视。
新帝并未允他回封地,反倒留他滞京不去,那看似礼遇之下的软禁意味,倒与魏贞困于荆楚,有着几分相似。
至于沈廷遇与沈家,更是在这风雨飘摇的局势中显得步履维艰。
流民之事悬而未决,户部对账、军饷彻查如网中细丝,虽未立刻将沈廷遇拉下马,却也明晃晃地摆出敲打与秋后算账的姿态。
众人心中自有计较,目光暗中打量,心思各异。
更何况,前些时日流言四起,说沈家小姐与世子赵长宴曾有情牵扯,甚至厮混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