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切就绪,她听到执事的声音在堂前响起:“新娘入喜堂,行却扇——”
沈秋辞垂下眸子,一点点地朝堂内挪去。
扇子挡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与额前细碎的黄花,柳眉如画。
她步履缓慢,衣袂轻曳,仿佛每一步都被拉长,溶于四周的熏香与红烛中。
等到走到堂前,她抬眼望去,正对上赵怀霁的目光。
他立在喜堂正中,身姿挺拔,一身大红喜服衬得眉目更显温雅俊朗。
看到沈秋辞走来,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仿佛这个场合的喧嚣与热闹,都被隔绝在他的注视之外。
执事的声音再次响起:“新郎做却扇诗——”
四下安静下来,宾客们的目光纷纷投向堂中,静待赵怀霁的却扇诗。
沈秋辞望着赵怀霁,而赵怀霁也正深深地注视着她。
那目光炽烈而沉静,仿佛要穿透她手中的扇子,将她一切心思尽数看透。
前世,赵怀霁随口做了一首极为平淡的诗,仿着《诗经》那种温润含蓄的调子。
无非是“佳人”、“君子”之类的陈词滥调。
她几乎已经记不清了。
可这次。。。。。。
沈秋辞心头一跳,指尖微微用力,紧攥住却扇。
赵怀霁在意她吗?
或许不在意。
可若他真的不在意,便不会在雁塔寺那日,露出那样的表情。
今日……今日这个场合,是最好的试探。
那密函,还在他身上。
她必须让他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或者,威逼利诱地探出来。
总归,她是要得到那东西的。
沈秋辞心里算计着,扇面轻掩,眸光从扇缘之上微微抬起,望向自己未来的夫君。
而他却缓缓开口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两心知。”
沈秋辞的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画扇与却扇,对仗精巧,倒也符合赵怀霁一贯的才情与温雅。
她几乎已经预想到了这首诗的平稳走向。
可等到下一句入耳时,那笑意却陡然凝滞。
只见赵怀霁眼里似有波光微漾,又像是某种情绪沉沉浮浮。
接着那墨眸中神色渐渐深了。
他仿佛全然不在意宾客的窃窃私语,亦或是两人之间曾经的各类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