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舒影甩了甩头发:“怎么不愿意?我还没到纽约,我们就分手了,他知道我是要远走高飞,不肯给我出学费,我就到处去亲戚朋友那儿借,又卖了几样他送我的首饰和包包,好不容易凑齐了。”
nbsp;nbsp;nbsp;nbsp;“真难。”林西月蹙着眉说。
nbsp;nbsp;nbsp;nbsp;舒影笑笑:“过去了,现在我都还上了,也马上拿到绿卡。那你呢,毕业后你还要回国吗?”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拿叉子拨着意面,说:“我还在准备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明年二月份有春招,我打算先在纽约工作一段时间,再调到国内去。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舒影托着下巴问,“国内有你放不下的人啊?”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点头:“嗯,有的。”
nbsp;nbsp;nbsp;nbsp;舒影立马神采奕奕:“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一个脾气很差但心地很软,我很爱的人。”林西月这么回答她。
nbsp;nbsp;nbsp;nbsp;舒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说:“你现在有我电话了,明年来纽约了找我,别自己瞎租房子,小心上当受骗。”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感激地点头:“谢谢,小影你真好。”
nbsp;nbsp;nbsp;nbsp;“你说这个话!”舒影说起大学时的事情,“我可没忘,我和程和平吵架的时候,只有你去救我。”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笑:“你和你先生不吵架吧?”
nbsp;nbsp;nbsp;nbsp;舒影摆了摆手:“他很绅士,家庭教育很好的,虽然没什么性格,但很适合结婚。”
nbsp;nbsp;nbsp;nbsp;“那样就最好了,恭喜你。”林西月说。
nbsp;nbsp;nbsp;nbsp;她们从餐厅出来,舒影和她道别后,开车回去。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走在回家的路上,德拉瓦河上吹来的北风直往脸上呼,夜色笼罩着市政厅前的青铜雕像,雨雪把红砖步道泡成深褐色。
nbsp;nbsp;nbsp;nbsp;她上了楼,把一身御寒的装备卸下。
nbsp;nbsp;nbsp;nbsp;洗了澡,她又坐回了客厅的长桌旁,继续看书。
nbsp;nbsp;nbsp;nbsp;熬到半夜,林西月打开她常用的记事本,在上面写——“郑云州,我今天在学校看见小影,聊得很开心。我们聊到了你,还在京里的时候,你的车常来接我,她就提过好几次,问我是不是谈了恋爱,那个时候我不敢说,也说不清楚,但现在可以了,我告诉她,你是我很爱的人。”
nbsp;nbsp;nbsp;nbsp;她写完又合上,放进了抽屉里。
nbsp;nbsp;nbsp;nbsp;也没什么好锁的,这里t?不会有其他人来。
nbsp;nbsp;nbsp;nbsp;很怪,她离开了郑云州,反而能和他好好说话,他不会再因为生气打断她,她可以跟他讲很多事情,大大小小,不管他是不是愿意听。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把它当成入睡前的最后一样工作。
nbsp;nbsp;nbsp;nbsp;写下来,她今天的情绪就都清空了。
nbsp;nbsp;nbsp;nbsp;毕业以后,林西月在收到的几份fer里,一一参考了学姐们的职业发展路径,最终选了凯华。
nbsp;nbsp;nbsp;nbsp;她很快搬到纽约,舒影陪着她找了几天房子,最后租在了律所附近,价格高一点,但出行方便,通勤距离短。
nbsp;nbsp;nbsp;nbsp;说是在国际都市,但林西月过得并没有多丰富,高压工作让个人生活变得十分贫瘠。
nbsp;nbsp;nbsp;nbsp;凌晨从办公室里出来,她躺在公寓的沙发上,连妆都没有力气卸,只想就这么睡过去,省得明天起来还要化。
nbsp;nbsp;nbsp;nbsp;说轻松,大概只有刚进来的那一年,她还是个一年级律师的时候,常受到同事们的呵护。
nbsp;nbsp;nbsp;nbsp;从前在瑞达,身边人就已经够拼命的了,但凯华更夸张,感觉把全世界的卷王都集中了起来,放在一个地方厮杀。
nbsp;nbsp;nbsp;nbsp;不管前辈说的多轻松,只有真正经历过了,才知道这份工作有多难,拿到绿卡留下来,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得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
nbsp;nbsp;nbsp;nbsp;好在林西月没这个宏图壮志。
nbsp;nbsp;nbsp;nbsp;今天是她入所两周年的纪念日,所里给她准备了一份贺卡和蛋糕,林西月吃了一口,就像颗螺丝钉一样,镶在办公室的座位上,继续去审核合同。
nbsp;nbsp;nbsp;nbsp;这两年里,她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紧急任务和邮件像纸片一样朝她飞来,把她淹没,把她的最后一丝空气都夺走,让她喘不过气,完全成为一个冰冷的工作机器。
nbsp;nbsp;nbsp;nbsp;也不只是她,哪怕高年级律师,也常紧绷到要靠吃褪黑素才能睡着,不敢出一丝纰漏。
nbsp;nbsp;nbsp;nbsp;上学时还有很多时间来想念郑云州。
nbsp;nbsp;nbsp;nbsp;工作以后,别提情情爱爱了,上周她牙疼得要命,吃了几片药,擦了擦鬓边的汗,补过妆后仍旧去开会,还得在客户面前装得若无其事。
nbsp;nbsp;nbsp;nbsp;就是那天下午,她正对着电脑,将原始文件和并购协议修订版第八稿进行核对,手上摁下快捷键,把“重大不利影响”的定义条款折成导图。
nbsp;nbsp;nbsp;nbsp;合伙人把她叫到办公室,询问她是否愿意调去香港,那边业务发展得很快,并购和私募股权组正缺人。
nbsp;nbsp;nbsp;nbsp;她是林西月的带教,手把手教会她在美国律所工作的技能,纠正她表达上的误区,也会不断地肯定她的进步和努力,总是夸她有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