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姜家女孩们没有序总排行,各房论各房的。姜清杳是三房的四姑娘。
nbsp;nbsp;nbsp;nbsp;沈夫人道:“小小年纪就没了生母,可怜见的。”
nbsp;nbsp;nbsp;nbsp;三夫人此时心里哪有姜清杳,沈夫人稍叹了两句,三夫人便转了话题,说起老夫人:“……她既说身子不太爽利,妹妹也不必往前去,尽有我呢。知道妹妹有孝心,但妹妹是娇客,难得回来一趟,只管自在。”
nbsp;nbsp;nbsp;nbsp;因孩子们也在,不好明说“老太太看见你过得这么好就不痛快,你别往她跟前凑,我给你挡着,你回娘家要开心”。
nbsp;nbsp;nbsp;nbsp;当然沈夫人心里明镜似的,笑吟吟地应了,接了嫂子这番好意。
nbsp;nbsp;nbsp;nbsp;姑嫂俩多年不见,自有许多契阔之情。三夫人引了头,沈夫人便唤沈观:“你们小孩子去厢房玩耍吧。”
nbsp;nbsp;nbsp;nbsp;沈观应了“是”,又给舅母行礼告了罪,然后邀请三房的表兄弟们:“去我那里说话。”
nbsp;nbsp;nbsp;nbsp;这院子是沈夫人出阁前的闺房,如今她自然还住正房,厢房收拾出来给表少爷沈观住了。
nbsp;nbsp;nbsp;nbsp;但沈观年纪虽小,却并不仗着年纪小就无视礼法,正儿八经地只请了表哥表弟们,没有邀请表姐妹们,十分讲究规矩。
nbsp;nbsp;nbsp;nbsp;沈夫人嗔道:“你姐姐们年纪也不大,一并去。一辈子见不着几回的。”
nbsp;nbsp;nbsp;nbsp;这的确是真话,沈观想着也有道理,便点头:“姐姐妹妹们一并去,与我讲讲母亲家乡。”
nbsp;nbsp;nbsp;nbsp;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便跟着沈观去了厢房。
nbsp;nbsp;nbsp;nbsp;房间里清静了,两个女人放松下来。
nbsp;nbsp;nbsp;nbsp;三夫人羡慕道:“瞧瞧曦哥儿这孩子,有板有眼的,说话做事多么有章法。”
nbsp;nbsp;nbsp;nbsp;“别提了。”沈夫人却说,“小小年纪像个小老头。”
nbsp;nbsp;nbsp;nbsp;“从小就跟着他祖父、父亲,我除了问问饮食、衣裳,其他的半点摸不着。虽是我生的,竟无半分像我,十足十地像极了沈家人。”
nbsp;nbsp;nbsp;nbsp;像是抱怨,实则炫耀,那眼里是有光彩的。
nbsp;nbsp;nbsp;nbsp;三夫人掩口道:“我听你哥哥说,父亲曾私底下对他说:你妹夫打小就是个沉凝稳重之人,唯一一次像个年轻人就是自己挑中了你四妹。”
nbsp;nbsp;nbsp;nbsp;提起这个,沈夫人便面生红晕,明明成亲多年,眉间却似少女。
nbsp;nbsp;nbsp;nbsp;三夫人做了多年庶子媳妇,一看就明白——这模样只能是婆婆善待、夫君疼爱才养得出来的。但凡有一点磋磨,都存不住眉间的这份舒缓与明媚。
nbsp;nbsp;nbsp;nbsp;三夫人又羡又叹。
nbsp;nbsp;nbsp;nbsp;姑嫂说了说两边家里的情状,又拉了拉儿女经。
nbsp;nbsp;nbsp;nbsp;不是谁都能如沈夫人那样幸运,三夫人就常被婆婆磋磨,其实颇有意想背后说说老夫人小话,但沈夫人似乎对老夫人如何打压庶子媳妇和如何不快乐并不怎么感兴趣,三夫人就很有眼色地及时住口了。
nbsp;nbsp;nbsp;nbsp;只一力称赞:“多亏你,你哥哥如今也很受父亲看重,要不然,我的日子更不好过。”
nbsp;nbsp;nbsp;nbsp;花花轿子互相抬,沈夫人自然要自谦:“是哥哥自己争气,嫂嫂辛苦了。”
nbsp;nbsp;nbsp;nbsp;三夫人笑吟吟道:“可惜了我没生出女儿来,要不然非得跟你结个儿女亲家不可。”
nbsp;nbsp;nbsp;nbsp;她没有亲生女儿,这一句自然只是笑谈,可虽如此,沈夫人依然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抿嘴笑笑。
nbsp;nbsp;nbsp;nbsp;她自己是庶女高嫁不错,但那是因为她的父亲对公爹有救命之恩。
nbsp;nbsp;nbsp;nbsp;姜三老爷虽然是她亲哥哥,但对沈家没有半点恩情,甚至还要沾妹妹的光,他的女儿别说庶女,就是嫡女也不可能高攀得上祖、父都是进士的沈观。
nbsp;nbsp;nbsp;nbsp;沈夫人不回应,三夫人便心下雪亮。
nbsp;nbsp;nbsp;nbsp;前几日她那傻夫君还曾发过梦:“若是能再和沈家亲上加亲就更好了。”
nbsp;nbsp;nbsp;nbsp;还非叫她探探妹妹口风,她当时就说过肯定不行,奈何男人就是爱发梦。
nbsp;nbsp;nbsp;nbsp;行了,梦梦就行了,回去得提醒他别真的提出来,惹人笑还是次要的,更怕惹了这妹妹生气,以后不来往了。
nbsp;nbsp;nbsp;nbsp;姑嫂俩多年不见,很尽了聊兴之后三夫人才起身,叫人唤了孩子们过来,带着三爷的儿女们告辞。
nbsp;nbsp;nbsp;nbsp;沈夫人也有略有些乏,叫婢女给她捶肩膀。
nbsp;nbsp;nbsp;nbsp;沈观过来唤了声“母亲”。沈夫人抬眼,却见小小少年眉头微蹙。她忙问:“怎么不开心的模样?可是和家中兄弟起了什么争执?”
nbsp;nbsp;nbsp;nbsp;她这话也不是全无由头。她丈夫沈博便是一个十分固执之人,若相信自己是对的,便是磕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改。沈观是十足十地像了他父亲,从小就是个犟种。
nbsp;nbsp;nbsp;nbsp;“并没有,我们来外家做客,我怎会如此不知礼。”沈观微微不满。
nbsp;nbsp;nbsp;nbsp;“那你怎么了,倒是跟娘说嘛。”沈夫人嗔他。
nbsp;nbsp;nbsp;nbsp;“按理,我不该说长辈。”沈观跟亲娘也不兜圈子,直说了他的不满,“只是我观舅母说起四姐姐新丧生母,竟是带着笑说的。生母虽是妾,那也是亲娘。小小女儿正经人伦之悲,舅母身为嫡母提起此事竟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