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托尔布津清楚,以大清现在的实力,只要他们愿意,反击再简单不过了。
也就是说,若是一战,必输无疑。
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打探打听谈判的底牌是什么,也好心里有个底。
当然,他也不会告诉瓦西里的,只要他开口劝说,肯定要被嘲讽吓破了胆。
战败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圣彼得堡,他描述大清的武器如何厉害之时,一直有人在笑话他是被大清吓破了胆。
瓦西里数落起他的时候,也没客气,要是听到他劝说沙俄让步,定然会再次嘲笑他。
所以,托尔布津在等,等瓦西里摔个跟头后再站出来“雪中送炭”。
机会很快就来了,第二日,王大人称自己扭伤了脚,没办法谈判,耽误一天,延后再谈。
坐在桌子前的瓦西里脸色发青,这一听就是推脱之词。
王大人一个人扭脚,所有人都不能叹?
再说,扭得是脚,又不是舌头,为何不能谈?
但大清这一方,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你若要问,那就是谈不了。
气得瓦西里暴跳如雷,私下里宣称等见面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些目中无人的人,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与大清打交道已久的托尔布津听着瓦西里的怒火,在心里嗤笑,大清的人若是发脾气,若是打起来,那都没啥,他们擅长一招以退为进,只要闷着不出声,那准是再酝酿什么坏事儿,且一坑一个准。
托尔布津的猜测没错,第三天的清晨,天刚刚凉,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跟九天玄雷砸在了房子的脊梁骨上一样,地都是晃的。
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慌里慌张下了床,冲出房门,哇哇大叫着,“怎么了?怎么了?天塌了?还是地裂了?”
大家都跟无头苍蝇似地乱转,还没等他们问出个结果来,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这不知道出处的巨响吓坏了大家,众人的脸色发白,托尔布津倒是品出点熟悉的感觉,他侧过头,对拜顿道:“这声音像不像是大清搞出来的?”
拜顿仔细听了听,好家伙,真的和雅克萨破城那日一样的声音,“好像是的。”
瓦西里身上穿着睡衣,接过侍卫递过来厚厚的披风裹在身上,他扬了扬下巴,“阿列谢克,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只是在猜测这声音是从何而来。”托尔布津道。
“猜出来了吗?”瓦西里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笑着道,“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想来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托尔布津在心里哼了一声,他刚刚可是看到了瓦西里的屁股墩上一片浅色的灰尘,肯定是刚刚被吓得从床上摔到了地下,现在又装模作样来为难自己。
好在,他还真猜到了一点,“你们还记得城门外的大炮吗?”
“阿列谢克,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只学会了他们这迂回的说话方式吗?真是一点都不痛快。”瓦西里哼了一声,从鼻腔里喷出自己的不满。
托尔布津捏紧自己的拳头,忍,我忍,没事儿,大清会教他如何做人的!!!
倒是其他人抓住了重点,不相信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是大炮的声音?可这也太响了吧,会不会搞错了?”
非是他们疑心重,而是确实没听过这么大的动静,沙俄当然有火炮,可对比起这个声音,就如同犬吠与虎啸之间的差别一样。
“不信的话,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托尔布津说道,他之前说大清火器如何厉害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二个的都不相信。
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也好为自己正名。
至于大清愿不愿意让他们看呢?
答案是肯定的。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没有观众怎么能行?
大清就是为了震慑这群沙俄人,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何这么红,大炮能飞多么远,故而,沙俄人一提,大清就爽快同意了。
“这是我们日常的拉练,你们随便看看吧。”索额图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瓦西里已经换好了衣服,在一旁坐下来,腹诽道:在谈判桌上不见这么客气,这威胁起人来倒是懂得礼节了,啊呸!
不过,虽然心里别别扭扭,但瓦西里还是想见识一下这火炮的威力是否真如说托尔布津所言。
但,他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声音大雨点小,听着吓人罢了。
听说,早几年大清的士兵都是刀箭为武器,总不至于平白无故地就一下子超越这么远吧,定然只是虚名而已。
怀着这样的心思,瓦西里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