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叔叔知道黄河决堤的事吗?”她问。
“听说了。你那报纸上登了好几天,想不知道也难。”
“那叔叔想必猜得到我想干什么。我不能放任黄河改道,夏季的洪灾会给尧州带来致命打击。并且这种打击是源源不断的,至少持续几百年,说不定上千年。”鹿鸣诚恳地望着他,“父亲在时,都说兰叔叔是世间最好的都水监,水利工程的事,找叔叔总错不了。所以叔叔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他说过这话?”兰凌质疑。
“嗯嗯,绝对说过。”鹿鸣笃定。
【你想起来了?】李世民问。
【没有啦,我猜的。】鹿鸣心虚。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强了。】刘彻笑吟吟。
【像你。】嬴政冷漠道。
【虽然是猜的,感觉也八九不离十。】李世民温和道,【这个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和你父亲交情很好的样子,应该会答应你的。】
【毕竟,是故人之子啊。】刘彻不知想到了什么,唏嘘道。
人一旦活得比较久,难免送走故人,有时看到故人的孩子,那么年轻鲜活,容貌举止间有那么几分相似,也会不由自主地恍惚一瞬,生起许多惆怅和感慨来。
“黄河水急……那可不好修。”兰凌为难地摇摇头。
“叔父这样说,想来是考虑过了。”兰殊微笑,“可否找个地方坐坐,一起详谈一番?”
“跟你们谈什么?你们两个也懂山川地理?”兰凌不屑一顾。
“正因为我们不懂,才需要指点嘛。”鹿鸣厚着脸皮道,“哪有人生而知之呢?对吧,兰叔叔?”
“你爹以前可夸过你生而知之。怎么,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兰凌哼道。
“那可太多了!在父母眼里,孩子肯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夸得天花乱坠也不为过。我爹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我就算把他扇子给撕了,他也会夸撕得真好听……”
鹿鸣笑眯眯地凑近,絮絮叨叨。
兰凌板着脸,半推半就地跟他们移步八角亭。
一只白色大老虎趴在附近,吓了他一跳。
“哪来的老虎?”
“不要介意,是我养的野生宠物。”鹿鸣忙道,“不咬人的,他爱吃熟的。”
“你可真够刁钻的,连老虎都敢养。”兰凌忍不住嘀咕,绕着老虎走。
“我忙得很,也没时间养他,准备带过来放生的。在城里会吓到别人。”鹿鸣解释道,“正好附近有鹿家的庄子,也能帮忙照看它,不让它吓到别人。”
白虎懒洋洋地扒拉着一个石球,抖了抖耳朵。
兰殊摆上了笔墨纸砚,为长辈磨墨。鹿鸣把画过的地图摊开,给兰凌看。
“喏,现在的河道是这样子的。”
“你们去勘察过了?确定如此?”兰凌问。
“确定。我们沿着河道走访过,是这样的没错。”鹿鸣言之凿凿。
“这个新河道……”兰凌专注地盯着地图,手指着慢慢移动,眉头紧锁,“还没有完全成型。如果你有心要让它改道,得趁早。”
“原先淮县的堤坝,还能复原吗?”鹿鸣不报什么期望地问。
“白日做梦!你当黄河是你家狗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决堤的人就该生儿子没□□,没良心的狗东西!覆水难收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兰凌愤愤不平,骂了一阵子,才道:“让这些地方的百姓撤得更远一点,五月就会开始涨水,这里、这里……都不安全。”
他在地图上圈圈点点,在河道附近画出范围。
“大禹治水的故事,你俩还记得吧?”兰凌随机提问。
“记得。”兰殊回答,“大禹的父亲鲧,采用堵的方法来治理洪水,结果失败,流放羽山而死。大禹继续治水,采用疏的方法,勘察地形,疏通水道,组织人力,清理淤积,筑堤防洪,开凿新河道,分洪导流,让滚滚的洪水流向不同的河道,顺利入海。”
“就是这个道理。明白了吗?”兰凌看向鹿鸣,“我们需要挖新的河道,引河水流入楚江,或者让它们重新回到黄河,避免夏天洪水泛滥。事务繁重而又紧急,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不是一日之功……”
“我明白。如果兰叔叔愿意帮忙,我们绀尧两州的都水监就由叔叔担任,一切治水事宜,全由叔叔主持。缺什么,直接和我讲,两州一切资源听叔叔调动。”鹿鸣斩钉截铁道。
“你能做的了主?”兰凌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