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玄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沐依旧骇目惊心的红色泪痣,那抹鲜艳至极的红就好像利刃刺入胸膛后流淌而出的血痕,司玄刚刚还跳得极快的心脏好像瞬间被什么冻结了。
白沐还是这副修了无情道的姿态。
他竟然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司玄在众人茫然的注视下,失力般往后踉跄了几步,他呆呆看着白沐的时候,神情中出现了他从未有过的脆弱。
司玄仓皇地吞咽了下口水,他有些扛不住白沐依旧平淡的目光。他又开始朝圣物内输送自己的魔气了,即便在这种魔气已经快消耗完了的情况下,他的强行输入只会消耗他的生命力。
司玄一边输入一边思考着问题的原因。
为什么他的试图改变毫无效果?难道是他这个人的问题?能够让白沐变好的还得是白沐更在意的亲情和——
巫衍?
这个下意识冒出的想法让司玄感觉心脏被什么狠狠撕扯了下,他压下口腔中不断弥漫的苦涩,强迫自己忽略那份让他感觉有些剜心的痛苦,在再一次动用圣物后,让自己回到了遇到白越的时候。
司玄再一次看到了正推演着什么的白越,和变成小兔子在白越身边等待着的裴元意。
这次的司玄没有在裴元意试图告诉白越的时候,误会裴元意,并对双方动手,而是紧张地看着裴元意成功告诉了白越他要找的人就是白沐。
生命力又在因为开始改变的情况而一点点的流逝,司玄压下心中的苦楚和酸涩,走到白越面前,告诉了白越巫衍记忆被浮图镜封掉的情况,嘱咐白越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解放巫衍被封印着的记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司玄自己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中钝痛不已。
司玄安慰着自己没关系,即便把白沐推向其他人也没关系,只要白沐还有情感,还能感受到快乐就可以了。
排斥的力量很快出现,司玄还想多扛一会儿,可他还是很快就被挤出了法则。
再一次能睁开眼之前,司玄情不自禁地多吞咽了几下更加干涩的喉咙。可当他鼓足勇气睁开眼睛时,他又不受控制地趔趄几步。
司玄的眼前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不,其实是有的。司玄因为两次动用圣物导致的状态变差,让原本的献祭法阵已经无法在继续进行,周遭的深红魔链正在一点点的破碎,被限制行动的道修已经在逐渐恢复。
可司玄完全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心思放在这些道修身上。他惨白着脸看着白沐,视线僵硬地落在那红得浓稠的泪痣上,他喃喃发出的声音又沙哑又沉闷,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痛苦,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从心脏和喉咙里撕扯出来的,“怎么会?怎么会?……”
他怎么还是失败了?
司玄的眼睛开始变得有些黯淡,甚至能够称得上有些空洞。
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眼神中满是茫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没用,两次机会竟然都失败了。指甲嵌进肉里,司玄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怨恨,但不针对别的任何人,只针对他自己。
“我为什么这么没用呢……”
白沐安静地看着他,眉眼间的淡漠堪称锋锐。
白沐朝司玄走过去的时候,明明司玄很想靠近白沐,却不受控制地朝后退去,他觉得他根本没有资格面对白沐。
“和你没关系。”黑发黑眸的少年如此说道。
司玄闻言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只这笑比哭还难看。
白沐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这么温柔,还在试图安慰他。
“我……对不起……”司玄面上流露出了浓烈的痛苦。
可能白沐就是不该遇到他,只要和他有所接触,白沐就会堕入无边深渊。
他这样的人只会给周围人带来灾厄。
这个认知让司玄感觉一直吊着自己的某口气都被抽走了。
但下一秒司玄就怔住了,他瞳孔微缩着,呼吸越来越乱。
因为白沐在他耳边轻声响起的声音。
“因为证道无情的结局是既定的,是我给自己设置好的。”他既然决定让自己证道无情,不管事情如何改变如何发展,他都能计划着让自己希望的结局实现。
他的无情道不是各种误会阴差阳错铸就的结果,而是他一开始就要实现的目标。
白沐的声音极其好听,在司玄耳边响起的时候更是酥酥痒痒的,有种撩人心弦的魔力。
可司玄就是感觉到了在骤然缺氧后的四肢麻木。
莫名的寒意在身体内弥漫,司玄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的眼神中说不清究竟是迷茫还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