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在于一心之转。
>若心存羁绊,则万物皆锁;
>若心归自由,则生死无隔。
>故新规立:
>归墟馆不拒来者,
>亦不限去路。
>唯以真心为引,
>方可见门开。
陈知远默然良久,终于点头。他知道,这本书不再是单纯的记录,而是一本活的法典??它随人心而变,随世情而动。
次日清晨,阳光洒落院中,桃树新叶舒展,石碑上的“记得”二字被晨露洗得发亮。一位年轻女子悄然来访,身穿素衣,怀抱一个襁褓。
“你是陈先生吗?”她声音轻柔,眼中却藏着深深的疲惫。
“我是。”他迎上前。
女子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低声道:“这是我姐姐的孩子。她……上个月走了,车祸。临终前,她一直在念叨‘别让孩子忘了我’。”她顿了顿,“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教他记住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陈知远静静听着,随后请她在桃树下坐下。
“你姐姐爱花吗?”他问。
“爱极了。每年春天,她都会在阳台上种满茉莉。”
陈知远起身走进屋内,取出一只小瓷罐,里面装着几粒干枯的种子。“这是去年林晚留下的茉莉种。她说,花开时,香气会唤醒最深的记忆。”
他将种子交给女子:“等孩子会走路了,带他来这里,种下一株。告诉他:‘这是妈妈种下的花,等它开了,你就闻到了她的味道。’”
女子泪光闪动:“可……如果他长大后,不想记得呢?”
“那就让他忘记。”陈知远平静地说,“记住,是为了延续爱;遗忘,也是为了让他活得轻松。你不必替他选择,只需留下一条路??一条他随时可以走,也可以回头的路。”
女子久久无言,最终深深鞠躬,抱着孩子离去。
午后,天空忽阴。乌云低垂,海面泛起不祥的暗红。陈知远察觉异样,立刻奔向钟楼。刚踏上台阶,铜铃骤然剧烈震动,几乎脱手而出!
他定睛一看??记忆原核内部,那抹粉光竟在剧烈挣扎,仿佛被什么力量撕扯。与此同时,海面裂开一道缝隙,无数黑影自深处浮现,形如人影,却扭曲如烟,发出无声的嘶吼。
“是滞留的执念!”他心头一凛。
这些并非普通的未完成者,而是那些被亲人强行挽留、无法安息的灵魂。有人日夜烧纸呼唤,有人设灵位供奉不休,更有甚者,以邪术拘魂,妄图逆天改命。他们的痛苦早已溢出归墟,化作怨念之潮,正试图冲破释忆之门的封印。
陈知远立即盘膝而坐,双手覆于原核之上,低声诵念:
>“我知你们不舍,
>我知人间仍有牵挂。
>可若你们不走,
>活着的人,也将被困在昨日。”
话音未落,海面轰然炸开!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凝聚成一名中年男子的模样,双目赤红,嘶声咆哮:“我不走!我女儿还病着!她每天都在叫我!我不能丢下她!”
陈知远直视其眼,声音沉稳:“你可知她为何病重?”
“她……她想我……”
“因为她不肯接受你的离去。”陈知远缓缓起身,“她每夜呼唤你,烧尽纸钱,甚至用血画符召你归来。你以为你在守护她?不,是你让她背负了双倍的痛苦??她的病,是心魔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