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渐息,海面重归宁静。
陈知远疲惫归来,却发现桃树下坐着一人??是个陌生青年,穿着现代服装,却眼神沧桑。
“你是谁?”陈知远警惕地问。
青年抬头,微笑:“我是三十年后的你。”
陈知远一震。
“你不信?”青年从怀中取出一本残破的书??正是《阎王下山》,封面已褪色,页角焦黑。“这是我从废墟里捡回来的。那时,归墟馆已被炸毁,记忆原核碎成十八片,散落各地。人们不再相信温柔,只信强权。他们说,既然能召回亡魂,为何不能永生不死?于是掀起了一场‘逆命运动’,屠魂炼药,造神求仙。”
陈知远听得心惊。
“我本不想回来。”青年低声道,“可当我看到最后一段预言:‘守灯人若断心火,则人间永夜’,我才明白??一切悲剧,始于你今日的一个犹豫。”
“什么犹豫?”
“你今晚放过那七个施法者。你封印了阵法,却未毁其心志。他们会卷土重来,一次比一次狠。终有一日,他们会找到破解之法,打开释忆之门,放出不该放的东西。”
陈知远沉默良久:“可他们是出于爱。”
“爱到了扭曲,就成了毒。”青年站起身,“我来,不是为了改变过去,而是提醒你:护心易,护世难。有时候,慈悲必须带锋芒。”
说完,青年身影渐渐淡去,临别前留下一句:“下次见面,希望你仍是完整的你。”
雨停了,晨曦初露。
陈知远站在桃树下,望着东方渐亮的天际,手中铜铃静静悬挂。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只是倾听者、安慰者、引路者。他必须成为规则的守护者,哪怕背负误解,哪怕被人称作冷酷。
他走进归墟馆,取来铁锤与火盆。
第一日,他将所有非法招魂的符纸投入火中,灰烬随风而去。
第二日,他走访全镇学校,开设“生死课”,教孩子们理解离别,认识记忆的意义。
第三日,他在门口挂起新牌子:
>**“可来倾诉,
>可来告别,
>不可强留,
>违者谢绝入内。”**
有人骂他无情,有人称他伟大。但他始终沉默,只在每个夜晚,独自聆听磁带里的声音,看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
某夜,小女孩又来了,怀里抱着一只流浪猫。
“叔叔,我收养它了。它没有家,就像我想念的小猫一样。但我现在觉得,有些离开,是为了让新的相遇发生,对吗?”
陈知远笑了,摸摸她的头:“你说得对。”
他抬头望天,九星连珠,光辉洒落人间。
他知道,山从未下,只是人心上了山。而他,将继续守着这盏灯,直到所有人都能找到下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