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政翻动着一串烤韭菜,看到烤黄,忙着递给路北方,嘴里苦笑着道:“你不服气,那又怎么样?这事儿,不仅我知道!事实上,他在浙阳那摊子事儿,省委大部分领导都知道,甚至连隔壁省的领导都传开了。当然,包括我们在京城打听过,蔡忠在京城,口碑就不怎么样。只是听说,他是某个的二代,虽没什么素质,大家也拿他没办法!”
“就因为是二代?那没能力,也能上?!”路北方本来端着杯子,准备送往嘴里,此时,又重重将杯子放下,震得杯里的酒水,都晃出来不少:“老柯,你我在浙阳干了多少年工作?这几年,不管怎么样,浙阳的经济得以快展,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咱们就是不看官方统计的数据,而是凭直觉来看!当我们到西部出差,到京城出差,坐在高铁上面时候,看到我们浙阳到处林立的崭新高楼,乡村别墅,就能感受到地方快展和变化!如今,咱们好不容易让浙阳有些起色,上面却调这样的人来搅浑水!我真是想不通。”
即便坐在路北方的对面,柯政也明显感受到路北方身上那股不甘的怒火,他是觉得提拔机制的不公,未有任人唯贤!对这样的庸碌之人,走上重要领导岗位而不服。
柯政沉默良久,将啃过的竹签,整齐地码在桌子上,然后,他的语气依然万分平淡道:“北方,这事儿?你我都清楚,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能力问题,蔡忠背后站着谁?纪书记和乌尔省长心里明镜似的。我这边虽是省委组织部长,但他们这层次的人事安排,自然不是我们能过问的。”
“意思,你对这事,也没别的办法??”路北方盯着跳动的火苗,想起蔡忠之前来浙阳,主持高路抢险时的专横模样,不觉道:“我就是觉得这事,太不公平了!!”
顿了顿,路北方目光灼灼盯着对方:“你肯定也知道省公安厅的常生军,工作努力,干活扎实,从基层民警一路摸爬滚打上来,二十多年扎根浙阳公安系统。他破过的大案要案不计其数,去年那起震惊全国的跨境电信诈骗案,要不是他带领专案组连续三个月不眠不休,顺着境外线索深挖,不知道还有多少老百姓要倾家荡产。他对浙阳的治安状况了如指掌,基层民警对他也很是敬佩,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公安厅长,还有谁适合?”
柯政转动着酒杯,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北方,我明白你的意思。常生军的能力和履历,确实无可挑剔。但我刚刚说了,蔡忠的任命,是上面定的调子。这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哪怕是纪书记和乌尔省长,我也知道,他们在这件事情上,颇有顾虑,怕将上面的人得罪了!”
听说都怕得罪上面的人,路北方忍不住了。
他硬着腮帮咬牙道:“怕得罪人,就这么干?就忍气吞声委屈自己的同志?!!要知道,这是公安厅长,是守护百姓的防线,怎么能让这草包干?!”
说完,路北方脖颈青筋暴起,抓起手机道:“这事儿,你要为难!我来问问中组部的领导,他们到底是看能力,还是看出身?!”
柯政脸色骤变,一把按住他要摸手机的手,铁钳般的力道让路北方手腕生疼:“路北方,你疯了?!”
“我没疯!”
“那你打这电话干吗?”柯政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我实话跟你说,蔡忠他老子,为这事,还找到中组部过飙!这事儿很多人知道。现在的部长,还是他以前的部下!你现在打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他下不了台?”
“北方,你现实一点好不好?很多事情,是你我能决策的吗?既然我们未能决策全部,那我们在自己的本职工作内,做好自己的这一份就好了,不是吗?”
路北方见柯政怒了。
他只得忍了忍,也就不为难他了。
但是,他依然很气愤。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最终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抓起酒瓶,狠狠往自己杯中倒酒,酒水溢出嘴角,在嘴角蜿蜒成河。
铁皮棚外,寒风拍打在塑料布上,出细碎的沙沙声,与炭火噼啪作响的声音交织,像是某种刺耳的嘲笑。
以至于这天晚上,两人将一瓶白酒喝完,才各自回家。
sabq。。sab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