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了一半,屋里只剩笔末端轻轻敲案的声音。
窗外的风吹进来,掀动了桌上被砚台压着的纸张。
蔺甘棠起身走到窗边。
阳光正落在她肩上,衣角被风拂起一点弧。
他侧过身,表情认真,“不论那天谁开口,你都别先。”
“我知道。”步笑安微微笑。
“你一向知道太多。”蔺甘棠意简言赅。
“所以才活到现在。”她挑了下眉毛。
蔺甘棠有点无奈。
一晃儿的时间已经是傍晚。
傍晚的街有点乱,南苑外一里地的摊子已经排开。
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街边店铺的悬灯已经一盏一盏亮着。
孩子追着纸鸢跑,摊贩吆喝,喧闹地热闹。
蔺甘棠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衫,袖口收得干净,腰间没佩戴任何兵刃,一如往常。
他带着金令主,脚步不快,沿着街边走。
金令主也低调得很,沉声道:“南苑的灯早早就挂上了,看样子是备了有一些时日。”
蔺甘棠“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只是他眼睛里一直盯着离他有三个店铺距离的,一路跟过来的人。
见目标停下,二人也停下脚步,在一家茶铺里坐下,招呼小二过来。
余光看着隔壁桌子。
半晌后,隔壁桌两个官兵模样的男人压着嗓子说话。
“据说南苑又新找工匠来打造桌椅,又全换了。”
“听说还加了两桌客,据说是凉州那边的。”
“凉州?哟,那帮人敢来?”
“据说是上边侯爷让来的,说王也该知道点风声。”
蔺甘棠抿了下唇,没再听。
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把那句“凉州”记在心里。
起身时,身后的金令主也站了起来。
“凉州的信到了吗?”蔺甘棠问。
“咱们的人一直盯着,真正的信快到了,还有一封假信在他们手里。”
“再盯紧一点。”
“是。”
如果有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二人穿过人群往巷口走。
一阵风吹过,他的影子在地上抖动。
蔺甘棠看着那抖动的灯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凉州边境的那场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