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王太医还是摇头,他顿了顿,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小姐近日可有忧思?”
他方才也有问这个问题。
陆念安还是摇头。
“不寐之症,用以安神汤,可调和心肾,平衡阴阳,”王太医摸了摸胡子:“我从前也开过些安神的方子,服用者一月有余皆有好转。”
“若是一年还未有好转,只怕是肝郁气滞,是心神不宁才对,要说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得想开些。”
王太医随手又写下一个方子,临走前,只让陆念安放松身心,少忧思,自然得以安睡。
陆念安听完更迷茫了。
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何忧思。她交到了新朋友,养了一只可爱的喵呜,明明每天都很快乐。
她叹声气,有些烦闷地躺回床上。
昨夜一场雨而过,今日晨间,空气湿漉,万籁俱寂。这样美好的清晨,最适合睡一个回笼觉。
陆念安将喵呜抱进怀中,看着窗外雾气,一边轻抚着喵呜的小脑袋。
许是察觉到主人心情不好,喵呜也难得没有反抗,就这般赖在她怀中,只偶尔哼唧几声。
过了好一会儿,喵呜渐渐平静下来,闭上眼。陆念安的一双眸却落在光下,仍旧明亮。
她睡不着,发了会儿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萦绕着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陆念安回过神。
与此同时,里屋的门被人轻叩,有温和的声音传到耳畔:“阿念,是哥哥。”
天光大亮,门外映着道模糊的影,身姿修长。
陆念安下意识让他进屋。
可话说出口后,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早在前些年,哥哥便很少进她闺房,连北院的门也极少踏入。
他教她兄妹应保持距离,从此以后,也一直以身作则。
所以陆念安刚说完这话便后悔了。
她怕陆祈误会,又觉自己实在是不稳重。
懊恼地低下头,刚想再说些什么,耳边“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清晰。
仰起头,陆祈推门走来,轮廊被光影虚化,白衣散着浅浅的光辉,像从水墨画中走出的端正公子。
闺房已两年未让男子踏进。
陆念安窝在被子里,忽然有些不自然地往里缩。
陆祈已走至里屋最深处,那里摆放着一张黄花梨架子床,床架上,有雕花栩栩如生,是女孩喜欢的花样。
同架子床相隔半米时,陆祈止步,目光落在那塌上的那一团,语调平静:“阿念,哥哥来看看你,王太医方才来过,可有说些什么?”
他话里话外带着关切。
只是因为她在病中,才特意来看望。
陆念安忽觉方才她是多想了,缓缓松了口气。
双手抬起,将裘被往下拉了些,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来。
她眨着眼睛,乖乖解释一番,连自己都迷茫起来:“怎么能睡不着呢……”
这个时间,水雾已散开,陆念安穿着单薄寝衣,午后的日光落在她脸侧,她侧压着乌发,皮肤白皙,看着人说话时,一双眼眨啊眨的。
只眼下却泛着青黑,显露出几分疲倦来,令人无法忽视。
“先用几日药试试,”陆祈淡声安抚她:“王太医也没说不能医,不是吗?”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总让人信服。
陆念安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紧张的心无端放松了些,她又扯了扯裘被,一张脸完全裸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