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眼神漠然,如同看着一只挣扎的蝼蚁。他手腕极其稳定,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拇指熟练地扳开燧枪的击锤,另一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枚黄澄澄、造型精密的定装纸壳弹。
他优雅地用牙咬开纸壳尾部,将火药倒入枪管前的药池,再将弹丸塞入枪口,用一根小巧的通条轻轻压实。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杀戮美感,看得群雄头皮麻,心胆俱寒。
“我一直好奇!你他妈一个三十多岁的贱民,竟敢自称前梁皇族,还他妈姓庄!你也配姓‘庄’?”杨炯抬起枪口,再次扣动扳机。
“砰!”
第二枪响起。
这一次,精准地命中了庄猛支撑身体的左腿膝盖。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庄猛的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向折断。他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长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轰然扑倒在地,脸重重砸在冰冷的泥地上,全身沾满了鲜血和泥土,再不复之前的意气风。
“反华复梁?你们也配?死在老子手中人没有百万也有数十万,白莲教、弥勒教死在我手中的反贼更是不知凡几,你一个冒充皇亲的贱民也敢入京?真是不知死活!”
杨炯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浓浓的嘲讽,缓步向前逼近两步,手中的燧枪再次举起,指向庄猛唯一还能动弹的右臂:“老子不去找你,你们倒是送上门来!那老子就成全你!”
庄猛痛得几乎昏厥,巨大的恐惧和屈辱彻底淹没了他。他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沾满血污泥土,眼中只剩下疯狂的绝望和最后一丝困兽犹斗的凶光:“杨炯!士可杀不可辱!有种给爷爷一个痛快!爷爷做鬼也……”
“砰!”
第三枪出,直接打断了他疯狂的嘶吼。
铅丸精准地钻入他右臂肘关节,将臂骨打得粉碎。
“呃——!”庄猛剩下的狠话被剧痛硬生生堵回喉咙,化作一声凄惨到极致的呜咽。他仅存的右臂也彻底废了,如同一条破麻袋般软软垂下,整个人瘫在血泊中,只剩下躯干和头颅还能微微抽搐,口中不断涌出血沫,出嗬嗬的进气少出气多的声音。
那模样,凄惨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半分江湖豪雄、反梁盟主的气概?
杨炯居高临下地看着血泊中蠕动的庄猛,那冰冷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眼神中那浓烈的嘲讽和不屑,看在武林众人眼中,极尽屈辱。
杨炯从容不迫地为燧枪装填,枪口缓缓下移,这一次,对准了庄猛那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头颅。
庄猛眼中最后的光芒是彻底的绝望和疯狂,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出嘶哑破碎、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咆哮:“反……华……复……梁!”
“砰!”
第四声枪响,咆哮戛然而止。
庄猛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眉心处一个焦黑的血洞赫然在目,后脑勺则被掀开了一个更大的豁口,红白之物喷溅在身后的树干和泥土上,触目惊心。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僵直不动。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瞪着阴沉的夜空,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
全场死寂。
唯有夜风吹过松林,出呜咽般的声响。浓重的硝烟混合着刺鼻的血腥,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数千麟嘉卫冰冷的铳口弩箭,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散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齐齐对准场中之人。
所有武林人士,无论身份高低,武功强弱,此刻皆如泥塑木雕,脸色灰败,眼神空洞,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方才那火器屠戮的恐怖景象,盟主庄猛被凌虐至死的惨状,以及杨炯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已如同最深的梦魇,烙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反抗?怒火?在绝对的力量和冰冷的死亡面前,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此刻,这片被鲜血浸透的林间空地,已然成了大华朝廷威严最残酷的宣示场。
杨炯漠然转过身去,声线冷得似能凝住空气:“不是要选武林盟主么?怎么,不继续了?”
众人面面相觑,见梁义盟转瞬覆灭,此刻才猛然想起之前丐帮长老马啸风所言,始信朝廷火器之威,真乃惊神泣鬼。
一时之间,众人各怀心思,或思归降之策,或念突围之路,皆在腹中急急盘算起应对之法。
篝火噼啪爆响,松涛穿林而过,满场数百人竟无一人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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