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蘅一笑,第一次在问真房中留宿的紧张不知不觉便散去了。
问真的卧房不大,居所讲究聚气,讲究这些的人甚至要将用软壁隔断成一小间,问真不大在意,但大夫人很讲究这些,所以她一向折中取数,没用隔断,是开阔的一大间,但有落地罩下设软帘,晚间放下,卧房中便是一方紧凑的小天地。
除了问真的床榻外,便是窗边有一张小榻,闲坐读书赏花用的,躺能躺下,只是有些拘束。
问真原叫凝露将季蘅的枕褥安排在帘外炕上,季蘅却不愿意,他道:「要么我就在屋里铺上地铺。在外间住,您半夜若起了热,我怕不能留意到。」
问真无奈——她这几日无奈的次数似乎比往常加起来都多。
偏偏问星丶含霜,如今再加一个季蘅,都是她强硬安排不下的人。
并非不能,而是舍不得。
「舍不得」这三个字,对她来说,反而比「不能」要重。
季蘅这几日睡眠难安,眼下挂着一团青黑,看那架势,问真若读书不睡,他一定会陪着,问真只好将书本放下,「时间不早了,睡吧。」
季蘅愣了一下,问真已站起身去灭灯,他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觉着自己可能自作多情了,唇角还是不自觉地往上扬。
屋里忽然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问真多少有些不大适应,她倚着玉枕向外看,隔着窗纱,只能隐约看到庭院中树木的轮廓。
田庄中院落与小竹楼有所不同,规整丶简朴,正院布置得繁花锦绣,是高大树木与盆栽园圃堆砌出来的,没有天然别致的风景与幽巧别致的竹石,但此刻看着月光下亭亭的梧桐,似乎别有意趣。
问真心绪很乱,望着那棵生机勃勃的梧桐树,提不起说话的兴致,季蘅则是紧张,他一想到和问真睡在同一房间里,便紧张得要冒汗了!
问真不出声,他更紧张,想了一会,小声道:「娘子,您睡了吗?」
「嗯?」问真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是询问之意。
季蘅说:「我会做两种汤面,明天早晨我给您下面吃?」
问真笑了,「咱们院落虽然避人,可不是封得饭食不进了,日常餐饭还是有人送进来的。」
时下男人大多信奉君子远庖厨——不说男人,就是富裕人家的闺秀,都是连厨房门哪边开都不知道的。
虽然都说女子擅烹调是善事,可有仆妇服侍的人家,几个娘子会专心钻研烹饪?
对季蘅的手艺,问真不抱希望,但想了想,还是道:「你若想试试好,咱们一起?」
季蘅连忙道:「厨房油烟大,娘子还是不要去了。」
问真被他的话一冲,思绪好像平和一些,她躺好道:「睡吧,时候不早了,明日晨起,我教你射箭。」
于是种痘第二日,问真早上起来,洗了把脸,精神奕奕地带着季蘅在院子里弯弓射箭。
凝露本来悬着心,一夜没能睡好,早起时眼下挂着两个青皮大鸭蛋,见到问真这样,心彻底松回肚子里,小跑着过来准备拍马屁,问真一箭正中靶心,她立刻欢喜鼓掌:「娘子威武!」
问真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季蘅的手瞄准草靶,「放松,心神合一,眼睛看着靶子,心在看。不要怕射不准,初学者没有一下便能射中的,能擦上边便很了不起了。」
凝露一闹,大家心神倒是放松很多,问真今日状态又好,正院里顿时人心大定,如此数日,都很安稳。
传出去的消息让问星丶含霜等人都放下心,就连季芷都要安心的时候,忽然生变。
这日夜晚,季蘅匆匆掌起灯,顾不得披衣,只着中衣跑出去呼唤季芷和凝露,「姊姊!凝露娘子!娘子忽然发热了!」
第88章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季芷骤然……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季芷骤然被惊醒,匆忙披衣过来,便见问真烧得双颊赤红,触手滚烫。
季蘅在一旁急得险些团团转,「我夜里忽然听到喘息声,起来一看便发觉娘子起热了。」
季芷眉头深深皱着,仔细检查问真身上的疹子,「我先开退热解毒的药来,还是毒气未发出来的缘故。」
凝露忙将温水与洁净的巾帕端进来,季蘅正用丝帕蘸着茶水给问真润唇,见状忙挽袖投洗巾帕。
问真一向身体强健,鲜少生病,风寒更是一二年不t发一次,这次忽然发热,凝露心慌得不行,无比想念含霜,总觉得屋里失了主心骨,「含霜若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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