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张琬看见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她正艰难的依靠着墙,在巷道中行走的十分艰难。
“停下。”张琬蹙眉唤声。
马车随即稳稳停在街道旁,张琬犹豫的出声:“你需要帮助吗?”
那女子身形一顿,双手抱臂,佝偻着身段,似是承受痛苦,低垂头颅,如干草般头发遮掩面目,整个人半蹲在地面,仿佛充耳不闻般沉默。
寒风凛冽,张琬见对方如此,以为是有什么隐疾,视线落在她那单薄衣裳,其间手腕脚踝皆是冻伤痕迹,血肉绽开部分,看的让人生疼。
张琬弯身下马车,脚下踩着湿滑雪水,踏步走向女子,她仍旧姿势不变,双臂紧抱身前,像是警惕,又像是害怕。
“你别怕,我没有恶意,天很冷就系着吧。”张琬将自己的狐裘递近女子出声。
女子并未动作,张琬只得将狐裘搭在她身,又取出银袋放在身旁,出声:“你拿着钱财找一处避风雪的小屋吃些东西吧。”
语落,对方仍旧不曾言语,张琬想邀请的话语亦说不出口。
天太冷,张琬没了狐裘,亦是冷的紧,因而没敢多待。
不多时,马车缓缓驶离街道,那裹着狐裘女子耳间细听动静远去,微微松展手臂,却并未去拿银袋,而是低头察看怀中如玉石般圆滑精美的古老物件,眉眼闪烁危险的冷光。
这时三两孩童佩戴祭神面具,嬉笑的跑闹而来,一人看见精致的银袋,当即弯身偏要去捡。
没想却有一双干枯瘦瘪的手拿起银袋,稚童见对方衣着邋遢宛如乞丐,趾高气昂道:“给我!”
语落无声,稚童不依不挠,偏要抬手。
这不声不响的女子却忽然紧紧拽住稚童手臂,随即露出怀间那玉石,清晰照映稚童面貌时,突兀传出哭泣尖叫声。
半晌,有妇人出来张望,只见巷道并无旁人,两个稚童吓得满面泪痕,而另一稚童则是眼眸涣散的跌坐雪地,她竟正吃着雪水泥泞,仿佛失了神智般骇人神态。
此时新年时节的国都,到处洋溢着喜庆节日气氛,因而并没有多少人在意此事。
待积雪消融,祭庙前汇聚的车马如龙,张琬亦随之结束简短的自由时光。
那日过后张琬带着食物再去找过那名女子,可惜却没能见到踪迹。
所以张琬只能自我安慰的想着那个女子带走狐裘和银袋,想来应该不至于冻死街头。
而张琬回到祭庙屋院,本是想向坏女人答谢,巫史却眼露歉意恭敬道:“小王女,太阴圣女近来忙碌,恐怕暂时无暇回祭庙。”
“那什么时候才会有空啊?”
“这个,恐怕属下不知。”
见此,张琬也没再多问,便把手中福结交给巫史转赠,暗想坏女人忙些挺好,至少她就没时间找自己的茬。
可是张琬没想到,坏女人会忙到连月都不见人影。
莺飞草长,春雨见晴,蹴鞠场上越炘兴致很是不错,狡猾的出声:“看招!”
张琬较之去年球技大有长进,不过相比于精通此术的越炘而言,还是有些防守不足,鼻尖呼气道:“看来你冬日里真是一点都没闲着。”
“那是当然,我在自己府邸院落特意划分一出室内蹴鞠场!”
“可你那会不是说要去寻宝嘛?”
张琬察觉越炘话语里的漏洞,眼眸有些疑惑的询问。
越炘笑容有些僵持,尴尬的出声:“是啊,可是我没什么头绪,而且据说挺危险,所以就打消念头了。”
“只是找一面镜子能有什么危险?”
怎么想,张琬都觉得不可能比去年的河神和还魂还要恐怖危险吧。
“你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难道就没听说禾玉宝镜能夺人心魂,杀人无影!”
张琬被越炘这么一板一眼的神情差点唬住,心间半信半疑道:“这不会是你随便听来的流言吧?”
越炘桀骜不驯的挑眉,面上信心满满的应:“我可是有正经消息渠道,从新年至今已有数十来人得失魂症,其中有不少是诸侯王族派出去的探子。”
而越氏一族亦有人中招,据说连太阴圣女都没有找寻到应对之策,所以越炘很是识趣的放弃心思,以免自不量力,遭遇危险。
对此,张琬听的只觉神神秘秘,嘀咕道:“禾玉宝镜这么危险,那还算什么圣物啊。”
自从知晓河神和还魂的真面目,张琬真心觉得古王朝那些太虚大祭司们准备的圣物,大抵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没想偏偏有这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趋之若鹜,张琬真是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