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回思绪,北幽献来的美人儿已跳完舞,退了下去。
梁嗣音自是坐不住,寻了个由头独自踏出宫殿,银白月光落在她柔软的衣裙,随着脚步晃动而轻轻摇曳。
今晚她整颗心都是乱的,满脑子只想要一个真相,一个独属于白玉和蒲欢的真相。
以至于走到冷宫也没察觉,直到一阵弹琴声传来,梁嗣音才顿住脚步,顺着声音方位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梁嗣音就碰见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他站在夜色中玄袍与周遭融为一体,侧脸在月色被衬得愈发分明。
那神情好似就是在等她而来一样。
梁嗣音没有犹豫索性转身就要离去,好巧不巧又被唤住。
“殿下万安。”裴璟嗓音低沉,“可是在寻北幽献来的女子?”
梁嗣音没否认:“在哪儿?”
裴璟的回复简言意骇:“弹琴处。”
梁嗣音得到想要的答复,迫不及待加快了脚步,却被眼前人拦下来。
“你胆敢阻拦本宫?”她瞬间冷了脸,“让开。”
裴璟稍稍弯腰,与其平视,极为认真说道:“她不是蒲欢。”
她耳闻,死死盯着:“你不配提她。”
顾不得其他,梁嗣音直接甩袖,就要往里面走。
没成想让人拉住了手臂,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轻而易举环在怀里,淡淡药草味未曾收敛,便已然弥漫在她鼻尖。
“放肆……”
话没说完,男人充满凉意的气息涌了过来,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讨好,细细密密,堵住唇角的喘息。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打了个措手不及。
梁嗣音用力推着,眼见对方无动于衷,也来不及细想,齿咬过他唇边,很快迸发出一股血腥味儿。
最后还是裴璟败下阵来,他浓墨似的眸底被月色掩藏,眼睫颤了又颤,手指摩挲着唇间的血,嗓音不知不觉间哑了一瞬:“是臣放肆了,谢长公主垂怜。”
像只丢在角落被遗弃的小狗,祈求着主人的抚摸,哪怕一点也足以雀跃。
随着两人的对峙,梁嗣音回想起宫殿的场景,逐渐冷静下来:“所以你是来阻拦本宫的?”
“不敢。”裴璟视线缓缓下移,半蹲身子将她沾了泥的鞋用弯曲的指节擦拭,他微微仰头,喉结在脖颈处滑动,“只是前面的路不好走,让臣陪着殿下,以免污了裙摆。”
一段就够了,足以走到生命尽头。
从前他思前想后百般阻拦,现在只想为她将前路扫平,不论付出什么代价,能够博得眼前人一笑那总是值得的。
梁嗣音怔住,垂下眼睫,有些意外于他的顺从:“本宫不会原谅你。”
裴璟低应了声,转身走到前面背对着,递了一半剑柄过来:“此处不见光,小路泥泞,还请殿下屈尊。”
梁嗣音了然,她思虑再三手指还是轻覆上去,跟在男人身后。
一路沉默,两人耳边听到的仅有彼此脚步声。
直到梁嗣音看到皇帝安置北幽美人的宫殿,很小一间,在她看来更像是囚笼,将人困在里头罢了。
作为梁易萧长姐,她再清楚不过皇帝生性多疑,收下此女为的是堵住北幽的嘴,必然不会与其有太多交谈,更别说有肌肤之亲。
现今宫殿外面有人看着,梁嗣音若没猜错,北幽使臣离去之日便是殿中人的死期。
可究竟是与蒲欢有七八分像的人,到头来梁嗣音哪怕知晓可能是陷阱,但她还是犹豫了,犹豫的很彻底。
想起裴璟与皇帝在宫殿上的一番交谈,她思绪缓缓收回,道:“本宫想见她,无论是敌是友。”
裴璟难得的顺从,他回应道:“好。”
哪怕被陛下怪罪。
*
宫殿内,烛火通明。
“见过怀玉长公主。”美人此时换了袭素净衣衫,未施粉黛,连头顶繁琐的朱钗都通通褪去,显得模样更像几分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