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昼的声音变得很轻,「容陵,这一次,我是由衷地期望,期望你能带走丹卿,你能做到吗?」
他能吗?
容陵苦笑,他多想说他能,可他说不起这个字。
因为他不知道。
对丹卿,他早已没有信心,一丁点都没有。
顾明昼摇头叹息,无声离去。
头顶绿枝随风婆娑,在容陵头顶摇晃出支离破碎的簌簌声。
那股麻木过后,剧痛终于后知后觉地蔓延周身,容陵捂住心口,嘴角牵起一记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他该怎么让丹卿跟他走?
以何种身份,以何种理由,才能让丹卿心甘情愿为他踏出那一步?
……
天后宫殿。
一袭暗玉紫战袍的女子站在花树下,拂袖轻拭眼角。
容陵驻足原地,特地等待一会儿,待天后整理好思绪,这才走到她身旁行礼:「顾明昼刚刚来向您请安了?」
天后眼眶仍湿润,但眸中有笑:「嗯。」
容陵笑笑:「过往恩怨,他会释怀的。」
「哪能这般轻易放下?」天后眼底翻滚着复杂的涛浪,「上一代人的纠葛,本不该祸及小辈。但阿昼那孩子……他心底也苦。」
顾明昼确实苦,可谁又不苦呢?
众生皆苦。
天后很快释然:「也罢,只要阿昼过得好,与我们亲疏与否,不重要了。」
两人并肩凝视着面前两棵茂树,一株苍劲常青,一株已缀满浅粉色花卉。天后不由触景伤情,「一晃三年,你妹妹竟一直没有音讯。」
这两株绿树,前者与容陵命脉相连,后者则象徵容婵,属于容廷的那株翠树,在他陨落之际,便已枯萎。
「阿婵一定好好活着,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容陵满目倒映着烂漫粉红,整张脸晕染出几缕柔色,「她会回来的。」
「嗯,活着便是最好的消息。」天后拉住容陵的手,「我们一家人,终会团聚。」
「母后。」
缄默半晌,容陵突然很轻地唤了一声。
这样依赖依恋的语气,天后已许久不曾听到。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很多年前,回到那会儿,容陵还是个粘人的孩子,总喜欢偎依在她怀中撒娇。
「怎么?」天后眸中满是慈爱。
容陵低垂的头,终于抬起,他直视母亲双眼,喉口哽咽,如有火灼,但他没有退缩,而是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笃定道:「母后,求您允许儿臣请辞太子之位!这一次,我想走属于我自己的路。」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深海之尽,巨大透明水泡内,两抹身影数度交锋,男子英俊无双,女子娇俏明丽,两人打斗的动作快如闪电,衣袂翩若惊鸿,画面虽养眼,实则凶险狠戾。
「铛」一声,战斗以粉衣女子打落男子手中武器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