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谢泠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若是等她清醒过来,知道了自己在这些年里遭受过的一切,怕是只会求一死。
文羿升摸索着蓝色的药瓶,再一次将它珍而重之地放了回去,小心地藏好。
随即他叫来了手底下的两个心腹,嘱咐他们将「牵机红」想办法递送给他这些年暗暗设在太后身边的眼线手里,让她们悄悄下在柳湘茹的日常饭食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推开门,独自走向空空荡荡的廊下,抬头望向清冷的月光。
片片的雪花随风飘落下来,随即又在他的掌中慢慢消散成水。
也是,长安这样的气候,就算是有雪花落下,也是稍纵即逝的吧。
如果她要离开他,那他宁可让她一辈子都活在那虚无缥缈的幻梦之中。
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就算是死,那个女人也只能死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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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为了给世人留下最后一片安宁,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就要到了。
长安的雪终于落了下来。
这是长安最为隆重神圣的节日,就连轩阳侯府也张灯结彩起来,偌大空旷的宅院到处都挂上了精美的红色灯笼,远远看去一片赤色霓虹,混合着檐下微微的雪色,第一次有了浓浓的节日氛围。
谢岐的身体终于在这段时间里彻底好了起来,开始了正常的个人起居。
玉昭顺理成章
地不再服侍他喝药,再也不用与他日日碰面。
很奇怪,这本来是她期待已久的事情,端汤换药的这些时日里,她每天都在忍受着无名的煎熬,可是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不见了他的人之后,她反而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断地回想起那一日的那个戛然而止的吻。
抛去必要的羞赧之外,她的感觉有些微妙。
也许谢岐迄今为止点到为止的第一个吻给了她一个新的契机,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无比熟悉又开始有些陌生的男人。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实在不像他。
玉昭心烦意乱地闭上了眼。
她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谢岐好像更加能够牵动她的心绪了。
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肉眼可见的没有那么僵,但这其实并不是玉昭想要的。
与其这样,她宁愿让他恨他。
宁愿让他再回到那个冷酷无情丶恨她入骨的样子。
……罢了,所幸他如今是康复了。
依她看,还是早一日与他好聚好散了吧。
这本来就是两人达成一致的结果,不是吗?
她打定了主意,准备找个机会向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