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没有回答,抬起眼皮看向崔千钧,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崔千钧坚定的坦然道:「是夏……弓长告诉我的。」
楚越:「……」
果真人如其名,真是下流。
他收回震惊的目光,双肩放松的耷拉下来,往崔千钧面前跪了下来,拱手承认道:「义父,我去了夏府,见了夏阁老。」
崔千钧:「……」
承认了就好。
楚越跪的直挺,纤薄的身子骨像一张坚硬的床榻,横亘在崔千钧面前。
崔千钧没有很生气,心底仅剩的怒火也被这薄弱的身子骨平息的彻底,他压低声音说:「你白日问我夏阁老的喜好,是否也是为了此刻?」
楚越默不作声。
他跪姿如摇摇向上的青竹,额间渗出些虚汗,高挺的鼻梁如同檐上泠月,似是突兀的插在凤眸下,也似隐匿峰丘间。
他神色微变,凤眸扩至崔千钧的桃花眼中,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
「楚越。」崔千钧蹙眉,双指如剑一般指向楚越,冷冷道:「你若不想说去夏府的目的可以不说,可你不该骗我说你没去夏府。」
楚越:「……」
可我若是不骗你,你会怎么想?会想着我应当是为了巴结夏阁老去的吗?
会想我是怎样的人。
楚越想了许多,但没开口说话,容光印在高马尾上,在光影下溉出一抹红。
是羞愧,亦是羞涩。
「你可知夏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夏阁老要是把你当成刺客杀了,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崔千钧逼近道。
崔千钧如神明立在楚越身前,周身散发着鸿光。
那样近的距离,楚越默然欣赏着,一时忘记解释。
他哑然失措。
说到底,楚越心底还是不服气的,他是皇子,夏阁老可不敢真的杀了他。
也许是心中有鬼,楚越想着反将一军,把这事糊弄过去,「义父,你觉得我为何去夏府?」
这一反问,崔千钧懵了,攥紧拳头问:「你什么意思?」
楚越没有顾及这句话,直接在崔千钧面前发狠道:「义父这样质问我,不就是从心底里是觉得我是为了巴结夏阁老去的?」
「你……」崔千钧紧握的拳头松了片刻,掌心间的血丝飘到桃花眼中,如同嚼蜡道:「我何时这样说过?」
楚越心头的气翻涌上来,崔千钧还没怎么样呢,他倒是反客为主了。
「在义父心里,我就那么不堪吗?」楚越缓缓起身,熊孩子一样的在崔千钧面前「指指点点」,颇为不服的说:「既如此,我承认了便是。我白日向义父打听夏阁老的喜好,又让义父把夏潇找来,我就是利用你们去巴结夏阁老的。」
高扬的马尾在一次次话语的蜕变中泻了满目愁容,破罐子破摔似的。
崔千钧当即一脚踹了下来,踹到楚越的胸口上,踹的楚越大吐几口气,愣是没躲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