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子按吩咐出门劝在外等候的各位大人回去,但无人听他的话,反而一个接一个请他代为传话,求太子殿下召见他们。
可说是「请」,平常待人彬彬有礼的各位大人却在说话时瞬间将小桂子围了起来,颇有一种他不答应他们的请求就不放他离开的意思,小桂子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阵势,最后逃回东宫时身上衣裳都不知被谁撕开了道口子。
东宫前殿,小桂子捂着灌风的衣裳破口满脸委屈,姜幼安垂眸淡淡扫视手中的官员名单,问:「今日义兄可在?」
小桂子忙松开衣裳破口规规矩矩地垂下双手道:「禀殿下,小顾大人自是在的。」
姜幼安轻抬凤眸看他:「那这名单上为何没有义兄的名字?」
小桂子闻言一激灵,噗通跪地:「殿下恕罪,奴以为丶以为……」
「以为义兄不用记在名单上?」姜幼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你只需办好孤交待你的差事,至于这名单何人可信丶何人不可信,孤自会派人去查,并不会因为他们今日出现在东宫便认为他们是东兴侯党羽,明白吗?」
小桂子听罢终于明白自己昨夜想了晚上殿下的用意还是想差了,顿时为自己的擅作主张懊悔不已:「是殿下,奴知错了,奴明日定办好殿下的差事。」
姜幼安淡淡「嗯」一声,摆摆手道:「行了,下去换衣裳罢。」
小桂子颤声:「谢殿下恩典。」话落,捂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满心愧疚的退了出去。
姜幼安则将手中名单放于公案,提笔蘸墨将其又誊抄了一份,抄完之后,她召来守在殿外的内侍:「去锦盘房外候着,等她醒了便将这份名单交给她,让她夜里再去一趟叶府。」
内侍应是,恭恭敬敬地接过名单去了后殿。
而此时,东宫门外还有不少人等着面见太子,其中有东兴侯一党前来劝太子南下庆州之人,当然也有真心为太子着想特地过来劝诫太子千万不要南下之人。
两拨人互相看不顺眼,此刻正分墙而立激情四射地打着嘴仗。
顾若泓立守东宫门外,心里默默算着时辰,暗道殿下应当已经派人过来传话了。
果不其然,这念头刚在脑中响起,东宫大门便「吱吱呀呀」地悄悄打开了条门缝,一个眼生的内侍从门里走出来,看见顾若泓后微微躬身见礼:「小顾大人,太子殿下道『圣命不可违』,您还是快回吧,在禁足结束之前殿下是不会见您的。」
这话顾若泓已经听过无数次,只不过从前他听罢之后其实仍抱着将来殿下或许会见他的期许,但今日却在心底暗暗松口气,温和地作揖回礼:「多谢公公传话,既如此,下官今日便不叨扰殿下了。」
话落,他率先举步离开。
内侍便又扬声向守在宫墙两侧的人道:「各位大人都请回吧,圣命在上,殿下不敢违命啊,诸位大人若当真想见殿下,恐与其在东宫等着,不如去御书房找圣上求情啊——」
「这……」宫墙两侧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打算劝阻太子莫要心软被人怂恿的臣子放了心,眼见顾若泓已然离去,他们也怒甩袖袍一边斜睨对面官员一边仰着下巴走了。
而原本打算死赖在东宫不走的官员一时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太子将此事迂回到了圣上身上,他们若不去求见圣上为太子求情那便是心有不诚,可若当真去求见圣上……他们这些小官项上的乌纱怕是会不保啊。
末了,再三权衡之下,东兴侯党馀众只得灰头土脸地跟在前头那些官员身后一起离开。
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东兴侯府。
前堂里,跑来报信的小官正因没办好差事而战战兢兢,连抬头看一眼东兴侯都不敢,那厢谢峥听罢却是仰头大笑起来:「倒是本侯小瞧他了,没想到这小太子出去历练三年倒还真有些长进,长河,此事你可有应对之法?」」
既然太子想让人去圣上面前求情,那儿子便遂了他的愿,父亲以为如何?」
小官不敢看东兴侯谢峥,却在听见谢长河温和话音时大着胆子悄悄抬头瞄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瞄却让他瞬间将脑袋垂得更低——这世子爷说话时分明弯起了眼睛笑,可他那笑容竟透着几分令人惊恐的阴狠凉薄,简直比哭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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