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姐?」林星澈试探性地喊道,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紧张。
听到呼唤,那女子转过头来,脸上的戒备松动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林星澈,」沈冰的声音比林星澈想像中要柔和,却又暗含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没想到咱们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阳光从侧面照在沈冰脸上,勾勒出她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与沈放如出一辙的黑眸中,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让人一时难以解读。
林星澈弯了弯嘴角,试图用调侃来缓解空气中那股紧绷的氛围:「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俩网友终于见面了,这位是王博,我助理。」
「您好沈小姐,看来咱们这个局面确实挺沉重的。」王博尽力表现得像一个商务人士,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像是在提醒大家此行的真正目的。
一阵寒风吹过,沈冰的表情瞬间凝固,眉眼间笼罩了一层阴霾,嘴角的笑意消失殆尽:「沈放的事,确实不轻松。」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一块沉入深水的石头。
她没再多说,只是利落地打开车门,手势干脆地示意两人上车。那双涂着深酒红色指甲油的手稳如磐石,即使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也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气场。
「系好安全带喇,这段路不太平。」
发动机平稳的轰鸣声在密闭的车厢内回荡,却填不满三人之间尴尬的沉默,车窗外,广州的夜色如墨,偶尔闪过的霓虹灯光在车内投下斑驳的影子,照在每个人若有所思的脸上。
「关于沈放的事,」沈冰干脆地打破沉默,嗓音冷静而清晰,仿佛在讨论一个普通商业项目,而非她亲弟弟的通缉令,「我已经整理了所有可能的资料,建立了完整的分析档案,等会儿到家我会向你们详细说明。」
林星澈侧头看向窗外,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眼神复杂,像一潭看不清底的湖水。霓虹灯的光芒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照亮了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睛,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沈放的事,你具体知道多少?」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无数涟漪。
沈冰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打,如同敲击键盘的精准,那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战略性思考。「目前掌握的信息有限,除了他被通缉的事实外,其他细节还需进一步核实。」她语气平稳,像是在分析一个棘手的商业案例,「我上次见他还是三年前去燕州出差,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他生日那天,但我已经调动了所有可能的资源。」她的声音始终保持着一贯的自信,即使在谈论这样私人的痛苦,「我需要你们提供的信息,无论多微小,都可能是关键。」
王博在后座上咂了咂舌,抓起放在座位旁的水瓶喝了一口,水珠从他的唇角滑落,沾湿了他那件褶皱的衬衫。「我们知道的也有限……」
林星澈转过头,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苦笑:「所以只能先从最基本的家庭情况查起,这是警察走访的第一目标吧?」她的声音里混杂着职业的冷静和作为朋友的关切,这种矛盾在她心中拉扯着。
这是沈放小时候生活的城市,他会不会在这里?林星澈的心突然加速跳动,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广州的夜雨悄然落下,在车窗上画出蜿蜒的水痕,仿佛无声的泪水。
夜色沉沉,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老吊灯,昏黄的光线在墙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老木家具的淡淡木香,隐隐还能闻到陈旧的书页气息。
林星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带着一丝陈皮的清苦香味,感受那股熟悉的苦涩在舌尖扩散,就像此刻翻涌的心情。
沈冰搬出来一个箱子,「都在这了,那天早上,」沈冰开口,声音略带沙哑,「我记得很清楚,沈放刚搬过来没多久。」她的目光穿过窗户,落在雨帘之外的某个地方,「我俩吃完早饭去上学,就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看到那个本子。」
「那是第一本,」沈冰继续说道,「一本再普通不过的田字格笔记本,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署名,就那样放在台阶上,连包装都没有。」
林星澈皱起眉头,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你是说从沈放十二岁开始,家里就一直收到那些笔记本?」说着从箱子里随手取出一本,沈冰将这些本子都贴上了日期。
沈冰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咬了咬下唇,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拼命拾起那些被时光冲散的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