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医生:“还有出现幻觉吗?”
池殊:“不,今天……”
话音未落,眼前的男人的五官忽然开始扭曲。
他张合的嘴巴往上蠕动,把原本挺拔的鼻梁挤得只剩下皱褶,鲜红的触手自眼中长出,吸盘紧紧扒住额头,灰色的黏液自它的躯体淌落。
池殊面不改色:“……从今天醒来到现在都没有。
“那有听见他的声音吗?”
池殊:“没有。”
闵医生眉毛抽动,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池殊看着他的触手从眼睛爬出又爬进嘴巴,鼻子像有弹性的海绵一样开始恢复原样。
池殊垂下眼,口吻带着歉意:“好吧,我说谎了,昨晚入睡前……我听见他和我说话,但我保证,今天一次都没有,他现在很平静,听话。”
闵医生歪头审视了他一会儿,随即看了眼手上的表:“再过十三分钟,会有护士带你去一楼,如果再惹事,以后就没有医生敢放你出来了。”
压下嗓子眼涌起的难受感,池殊笑容感激:“谢谢您。”
闵医生离开了,在他之后,那个送饭的护士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护工,应该是怕池殊突然发病。
她先是检查了一下池殊脖子上的颈环,然后让对方跟上自己。
打在体内的肌肉松弛的药效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明显,至少站立和简单的走路没有问题。
副本开启好几个小时后,池殊才第一次从被关押的房间中离开。
在他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长廊,苍白的光圈照亮整个空间,没有一丝阴翳,两侧的门都是紧闭的,门旁边插着病人的档案卡,盖着刺目的红章,里面关押的全是高危病人。
房间的隔音很好,走廊里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安静得犹如坟墓。
护士走在最前面,男护工则紧紧跟在池殊的身旁,以半挟持的姿势拖着他往前。他们的速度很快,池殊也不得不加快步伐,在这过程中,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左侧的病房,试图通过门上的玻璃看清里面的景象。
前几扇都很正常,到了中间的某一扇,池殊猛地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像是终于被人注意到了似的,那个病人脸上作出夸张的笑容,瞪得极大的眼球几乎脱出眼眶,他双手疯狂拍打玻璃,留下鲜红的指痕。
池殊很快从他的面前走过了。
电梯到达本层,发出冰冷的提示音,两扇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空荡荡的电梯。
池殊的影子被金属面拉得畸形、弯折,五官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弧度,嘴角大大咧开,似乎正笑着看他。
他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
显示屏上的鲜红的数字从7开始往下跳。
厢井内传来缆绳滑动的摩擦声,粗粝、刺耳,如同钝刀摩擦着头皮,池殊裸露的皮肤无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终于,池殊身体一沉。
一楼到了。
走出电梯的瞬间,一阵发麻的冷意沿着指尖蹿上,池殊嗅到了消毒水的气味,刺鼻,阴冷,针扎般刺着他的肺部。
护士推开一扇门,让他走进去。
门后是一个大而空旷的场地,地板以及墙壁都铺着海绵制的软垫,四周都有护工看管,病人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池殊走入后,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青年身材修长挺拔,轻而易举就将松垮的病号服给撑起,宽敞的领口下袒露出锁骨凹陷的轮廓,再往上是弧度清晰的下颌,优越的五官精致俊美,眼尾正微微垂着,给人种温柔又无害的错觉。
但他雪白脖颈处环的颈圈上鲜红的标志却代表着对方【高危病患】的身份。
池殊很快就捕捉到了另外两人的身影。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他,微微颔首,朝他的方向走来。
忽然,一道高大的人影挡在了池殊的面前。
青年有些困惑地抬起眼,对上了男人探究的视线。对方的眼睛阴鸷而冷,眼尾带着一条刀疤,看他的时候,如同猛兽打量爪牙下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