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哆嗦着为自己通发时,他已经几步上前,站在了她的身后。
男人的气息似乎近在咫尺,冉漾手一抖,那嵌玉镶珠的金梳,便从她发间滑落。
但她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碎声。
原是那金梳被季绪弯腰接住,季绪顺势起身,扶着她的肩膀,学着她的样子为她通发。
冉漾天生浅瞳浅发,镜中的美人一身素白寝衣,与之格外相配。
头发没有温度,被柔柔顺顺地握在季绪的大掌里,她却忽然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怎么回事,她是皇后,母仪天下,仪态万千,而他只是一个公公。
即使是与九五之尊的皇帝季驰洞房花烛那晚,她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热啊。
何况她还因为刚刚出浴,所以穿得十分单薄。
冉漾只能将双手僵硬地搭在腿上,不断搅着素白的抹胸睡裙,努力克制胸前那方波澜剧烈起伏。
宫内的娘娘,都是这样被公公们服侍的吗?
可是在大婚之前她被接进宫里来时,身边也只有几个宫女和嬷嬷服侍。那些公公们个个趾高气昂、看起来十分不好惹,又怎么会做通发这样的粗活呢?
难道……和皇帝圆。房之前和之后的娘娘,待遇不一样?
此时的好奇心慢慢盖过了对季公公的恐惧,冉漾微微噘嘴,开口问道:
“季公公,你服侍过大行皇帝多少娘娘呀?我看你梳头的手法,应该,挺熟练的吧。”
她知道季驰的后宫稀疏,看季公公的样子,说不定全伺候过一遍。
鼻间那熟悉的香味再次萦绕,还在细致为她清理发丝末端打结的季绪勾了勾唇角,语速缓慢:
“从头到尾,只有皇后娘娘您一人。”
冉漾愣了愣。
或许是她身份尴尬,能不为季驰殉葬已经是万幸,难道还指望他们给她安排服侍得力的人手?
再说,季公公生得这样好看,比季驰可英俊帅气多了,就算是日日放在身边,也足够她赏心悦目。
算了,她不计较他的无礼了。
“季公公可知道,大行皇帝后宫的其他娘娘,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不需要为大行皇帝殉葬?”
但这个季公公寡言少语,冉漾实在不知怎么接话,便随口问道。
毕竟,本朝有先例,没有生育子女的后宫女子,都需要给死去的皇帝殉葬。
谁知她话音未落,刚刚还慈眉善目的季公公,却突然攥住了她的小尖下巴,将她的脸掰正,自己也倾身,与她真正对视:
“娘娘,你可知你为何能活着走出那间屋子,还能以皇后的身份,参与大行皇帝的丧仪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冉漾错愕不已,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缓缓流到了季公公掰着她的拇指上。
宫里的公公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跟那丑得像蛤又凶神恶煞的仇元澄一样。
亏她还以为这季公公是个大好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虽然生气,可下巴还被他握着,她只好磕磕巴巴地回他:
“季公公,你,你知道那些就告诉我呀,对我这么凶干什么?”
他并没有放开她:“我不是季公公。”
她想了想:“也是哦,听说公公们很多人入了宫会改姓,你原本应该……也不姓季吧?”
他下手却更狠,仿佛要将她下巴捏碎:
“我叫季绪,外面的人,都称我为周王殿下。简单来说,娘娘那刚刚驾崩的皇帝夫君,是我的亲大哥。”
不知不觉,冉漾已经被季绪完全拥在了怀里,她的寝衣单薄,与他贴在一起。
亏她当时还在小黑屋里不停赶他走,害怕他会受她的连累、被他“干爹”教训惩罚
——原来他明明有身份,是皇帝季驰的亲弟弟,却这样戏弄她!
她不要面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