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棠如此说,顾杭心里被遮挡的什么东西好像被什么移开了。
看到顾杭的反应,白棠继续胡诌道:“顾师兄,我跟你讲,我回许州的路上,碰到过一个读书人,只有一只左手。本来我以为他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砍掉了手,谁知一打听,人家是赶考途中遇到匪徒,为了救一个孩子手被砍掉了。那人本来很有希望高中的,结果因为身体有残缺失去了入仕的机会,家里人都觉得天塌了。可是那个读书人,安慰家人,说他还有命在,已经是万幸。事后努力练习左手写字,还练就了一手厉害的画技。现在靠卖画养好一家老小,那画都火到京城了。”
顾杭听到白棠的话,两只眼冒着光,好像找到了方向。
白棠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顾杭已经成年,如此年岁可以独立思考。他突遇如此变故,一时想不通也正常,但是只要他找到目标,就不会再钻死胡同。
中饭时,白棠吃着张大花炖的鸡,鲜香嫩滑;凉拌的野菜,清脆爽口;还有那蘑菇汤,鲜掉嘴巴。
整个老君峦山头,论做饭,她最佩服张大花。这师娘学菜贼快,但凡她吃过的饭菜,只要想做,没两顿就能研究出来。便是没吃过,听人描述一番,捣鼓捣鼓也能做出七八分像。白棠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心里感叹,她的做菜天赋与郑大钱有的一拼。
小时候白棠馋了就会缠着师娘给她做吃的。
“师娘,你做饭又好吃了。你不知道,我在京城,老想您做的饭呢。你这厨艺,不开酒楼太亏了。要不师娘你考虑一下,我们合伙在镇上开间酒楼吧。”
白棠吃的满嘴流油提议道。
她刚才听到其他师兄议论,知道天平山如今经济紧张,直接给钱,顾师父肯定不会要,但是开店,自己出钱,师娘出力,既能帮助顾师父,也能让他们更容易接受。只是白棠的话才说出,桌上几人的面色都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
师娘是个直肠子,存不住话,直接将碗筷一放,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顾师父和师娘之前做生意失败,做的就是酒楼生意。
顾师父的远房表亲在县里开布庄,听到顾师父夫妻俩想食肆,跟他们说食肆场子小,不赚钱,要开就开个大的。于是介绍顾师父买了间酒楼,但是买间酒楼不便宜,顾师父两口子钱不够,那亲戚就牵头担保找人借了些钱。因为借款的利息不高,他们也没犹豫,想着只要酒楼开起来,就能尽快还清借款。
可是酒楼开业以后,一连两个月都没有生意,催账的天天来,因为还不上钱,那亲戚也被逼着要账,看到表亲天天来店里哭诉,他们没法子,只得将酒楼抵给亲戚,让亲戚帮他们还钱。
师娘说的慷慨激昂,可是顾师父脸上偶有难言神色,白棠心里有疑惑,却也没有当场问出来。
“顾师父,买下酒楼多少钱?”
“酒楼是上下两层的,不小,而且里面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一共两千二百两。”
“你们投了多少钱?又借了多少钱?”
“投了一千七百两,想着开店还得添置东西,借了六百两。”
“也就是说,你们那个远亲花了六百两接手了你们两千两百两的酒楼?”
“也不是,酒楼开业以后我为了囤积香料,还找汉阳借了三百两。”
本来不觉得什么,听到白棠如此算,师娘突然品出不对味来。
“六百两加三百两,那不才九百两吗。好他个牛汉阳,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主动帮我们还债。这不摆明了是占我们便宜吗?用九百两就吞了我们那么大一个酒楼。”
顾师父此刻脸色也不好看,可是看到自己婆家气的要拼命的样子,只得拉着劝道:“当时只想着赶紧把外账还了,哪想起来算帐。他也是好心帮我们还钱。”
“去他大爷的好心,亏我还觉得对不起他,给他送了那么多山货。原来他是在算计我们,现在想想,他收到东西的表情,不定心底怎么笑话我们呢。”
白棠以为顾师父和师娘只是不太擅长做生意,不曾想,连帐都算不明白。
不过想也理解,顾师父两口子都没读过什么书,不擅长理财。但是两口子又为人善良,对师门里的徒弟都很好,所以徒弟婚娶、生子等都会帮衬。长此以往,山上只进不出,再大的家业也禁不住如此花销。两人一把年纪,还想着奋斗,多给山上积攒银钱,光是这份心,白棠也不好对顾师父两口子说什么。
但是,不管怎样,白棠这人护短,坑别人她不管,坑她的师父师娘,不行。
她决定帮顾师父夺回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