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来得毫无预兆。
苏夕的胃袋在翻涌,喉间泛起酸意,却连惊呼都被风声卷走。
蓝光裹着两人像片枯叶般旋转,她看见萧景珩的玄色衣摆扫过自己眼角,腕间被他攥得生疼——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稳住呼吸。"萧景珩的声音近在耳畔,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抓着我。"
话音未落,旋转戛然而止。
苏夕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沉水香。
待视线重新聚焦,她倒抽一口冷气——他们站在一片流动的光雾里,无数碎片般的画面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有金戈铁马的战场,有星轨倒转的穹顶,有个穿月白锦袍的男子正将半块罗盘塞进另一个少女手中,少女额间染血,却笑得像春天初绽的桃花。
"那是。。。"她伸出手,指尖触到一片泛着青芒的碎片,画面突然清晰如镜。
少女是她,却又不是。
没有现代的灵动,没有宫装的拘谨,发间只插着根木簪,眉眼间是历经沧桑的沉稳。
她站在燃烧的石拱门前,身后是崩塌的时空裂隙,而对面,穿月白锦袍的男子正是萧景珩,只是他的眼尾多了道银纹,像流星划过夜空。
"阿昭,带着罗盘走。"少年时的萧景珩声音发颤,"我撑不住了。"
"不行!"少女尖叫着扑过去,却被无形屏障弹开,"我们是搭档!
你说过要一起修补三千小世界的!"
画面里的萧景珩突然笑了,银纹泛起刺目白光:"我骗你的。"他抬手按在裂隙上,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快走,去大雍朝,找。。。找个会读心术的小宫女,替我看遍人间烟火。"
"不——!"少女的哭喊声穿透光雾,撞得苏夕心口生疼。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而身边的萧景珩正死死攥着拳,指节泛白如骨。
"那是。。。前世?"她嗓音发哑。
萧景珩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触碰另一片光雾。
画面瞬间切换:还是那个少女,此时正跪在青石板上,怀里抱着具染血的月白锦袍。
她的指尖抚过袍角的星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银纹上,开出妖异的花。
"原来读心术。。。"苏夕突然顿住,想起自己每次使用读心术时的头痛,"是时空裂隙残留的能量?"
"是我强行把你的神魂塞进小世界时,裂隙反噬的印记。"萧景珩终于开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你本该魂飞魄散的。"
苏夕猛地转头看他。
他的眼尾不知何时浮起淡淡银纹,和画面里的少年重叠。
原来他总说"累了"时的闭目养神,是在压制时空使者的力量;原来他总避开她的读心术,不是因为心防,而是怕她看见这些——看见他亲手将她推进轮回时的撕心裂肺。
"你一直都知道?"她抓住他的手腕,"知道我是你的搭档,知道我会带着读心术重生,知道我会在宫里遇到危险。。。"
"知道。"萧景珩低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深潭里的漩涡,"所以我让人在御膳房烤红薯,让焦香引你醒来;所以我故意在你读心时背《论语》,怕你读出我藏在最深处的念头;所以我纵容你查案,看你在宫墙里像只小狐狸似的蹦跶。。。"他喉结滚动,"我以为这样,你就能做个普通的小宫女,不用再面对时空崩塌、神魂俱灭。"
光雾突然剧烈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