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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2页）

薛蟠拜见贾政贾琏。贾政微微斜着眼光看了薛蟠几眼，又想起了薛蟠刚刚闹起的人命案子，使得自己不得不托情于贾雨村，心中便生出好几分的不乐意。但因客人远道而来，也就没有将不愉悦表露到脸面上来。正在薛蟠跟贾琏说着闲话的当儿，贾政又看了薛蟠两回，心想：“此人从小儿大概就不是一块读书、为官的料。”

薛蟠与贾琏说话稍停的当儿，也就朝贾政看。贾政便尽量不显出鄙夷和厌恶的表情，而是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贾政开口道：“唉唉，如今记性也好像不比从前了，有一副对联，上联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的，可下联竟一时想不出来了。”

薛蟠与贾琏相互看了看，都没有能回答上来。稍停了一下之后，薛蟠开口道：“姨父莫非是说‘道路四通八达很是平坦’吗？”贾政一听，真哭笑不得，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斥责薛蟠，只是连连说：“非也，非也。——你们继续聊吧，我暂且就不陪你们了。”

贾政离开，这正是薛蟠和贾琏求之不得的事情，免得两个人都受拘束。接着两人又聊起了生意方面的一些事情。不多会儿，薛姨妈就叫人来传话，说薛蟠等将被安排到梨香院里居住。

薛蟠到梨香院一瞧，那里有前后两排房子，前排五间，后排八九间，都显得小小巧巧的，也还算不错。他向前走了几步，左右瞧瞧，发现西南边有一个角门，通着夹道，薛蟠便随步走进夹道。走不多远，发现出了夹道，直接通向了姨妈、姨父——即王夫人、贾政——正房的东院，心中便很不乐意的回转来。心想：如此靠着姨父姨妈，还不是在他们的眼睛皮底下，哪能自由自在的活动啊。接着，薛蟠又左转转，右望望，他发现在走进来的不远处，有一道门，一打开，就直接通到院墙外的大街上，于是转忧为喜。他想：只要有了这道门的钥匙，几步一跨，就到了大街上，那就天高任鸟儿飞，任我自由游荡了。于是他通过母亲向姨妈——王夫人——要来了通往大街的小门的钥匙。他手里捏着钥匙，比捏着一根金条还要珍贵似的。

薛蟠母亲几乎天天过去——或饭后，或晚间——跟贾母或王夫人闲聊，薛蟠丝毫不感兴趣；宝钗每天跟黛玉、迎春等一起绣花、看书讨论文句，薛蟠更加没有丝毫的兴趣。有时候，宝钗跟黛玉、迎春等下棋，他倒是稍有点兴趣，但走过去看一会儿，也有时插一两句嘴，但不多久，便又感到没意思，觉得无聊赖。于是他便跟府中的那些闲散而又好酒、好色之人玩得热络起来，两天一起观花钓鱼，三天一起聚餐赌博。

一天晚间，薛蟠瞅准了其他人都入睡了，他就带上钥匙携同一名心腹小厮悄悄的开门溜到了大街上。沿着街道游荡了一会儿，吃了两块烤鸡块，而后又转入一条巷子继续闲游。不一会儿，巷子的不明不暗处站着一名“站街女”盯着他们看，并用手势招他们过去。可是薛蟠只看了一眼，便按原速度很快走了过去。小厮对薛蟠道：“大爷，往日您很喜欢这一口的，今天怎么没兴致了？”

薛蟠道：“这种长相的我一看就不顺眼，哪高兴去碰她啦？——怎么，你喜欢刚才的那个女的吗？”

小厮咧着嘴道：“不瞒大爷说，我就是喜欢那种样子的。”

薛蟠道：“这有什么难的？我给你二两银子，你随她去就是了。”

小厮高兴地说：“好的，谢谢大爷！大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愿意为大爷出生入死。”

薛蟠道：“少废话。快拿去。”他递给了小厮二两银子。小厮很快走到站街女面前，嘀咕了两三句，而后跟随站街女进入了一条更小的巷子。约莫不到一顿饭的时辰，小厮就走出来了。薛蟠问小厮道：“完事儿了？”小厮回答：“完事儿了。谢谢爷！”

薛蟠又问：“怎么这样快的？”

小厮笑道：“我太兴奋，不多会儿，就完事了。”

薛蟠也笑道：“你这家伙，简直白费银子了！”

于是一主一仆又继续向前游荡。走了一会儿，又看见了一名站街女撮起小嘴儿跟他们打手势，示意他们走过去。薛蟠眨了几眨眼，对前面的女子感兴趣极了。急忙对小厮道：“你站到前面去等我，我事情做好了就过去。”

于是薛蟠手里抓着二两银子，跟那女子谈好了价钱，就随着女子进了她的小屋。女子点着了蜡烛，屋子里还算干净齐整，气味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彼此不曾有太多的闲话就开始行其云雨之事了。

小厮在外面转悠着，感觉等了好久好久，才算等回了薛蟠。

薛蟠出来之后，小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啊？我还以为您大爷被缠住了，要您跟她做长久夫妻呢！”

薛蟠道：“还长久夫妻呢。做好了我不曾揍她就算便宜她了。见鬼的长久夫妻！”

小厮道：“我说嘛，还谈什么夫妻恩爱的狗屁！……爷，我们继续逛吗？”

薛蟠道：“还逛什么，下回再来就是了。”

于是主仆二人穿过迷蒙的夜色，来到了院墙处的门前。薛蟠开了门，主仆二人进屋各自上床就寝，直到第二天大亮。薛蟠的妾都知道薛蟠的外出和回来，也料想他不会去做什么好事，但丝毫没有敢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