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姮低头称是,大殿死寂。
待珠帘停止晃动,齐玄稷冷声质问:"琅琊王!你早知她是女子,竟敢瞒而不报!"
封官诏书已通告天下,文礼司备好官服印信。帝王金口已开,断无收回可能。
琅琊王大步出列:"臣确实知情。但论功行赏,当看功绩而非男女。"
不是琅琊王欺瞒,而是朝野上下都认定,能立此功者必是男儿。
齐玄稷无法责罚,转向颜姮:"本朝开国以来,从未有女子为官。"
既然召令无法收回,那就让她知难而退。
但颜姮对今日场面,早有准备,挺直脊背:"请陛下听臣陈情。"
“臣自幼学医,所求不过悬壶济世,且自问医术精绝,不逊男子。”
“云川人疫,臣亦不敢独自居功,但臣亦敢断言,在克制、灭杀人疫蛊虫的手段上,无人能超过臣。”
“六殿下虽已伏诛,但无人敢说,世间是否仍有此蛊存留,若再生动乱,臣亦万死不辞。”
颜姮不疾不徐,温声如清泉穿石,沉入人心,激起涟漪。
她的医术,就是她最大的倚仗。
而她所言,也正是齐玄稷最为头疼的地方。
前朝蛊虫问世,便意味着仍有前朝余孽意图复国。
他们极擅用蛊,若齐睿背后,真有前朝余孽大肆养蛊,卷土重来,昭国虽有力抵挡,但恐怕也得元气大伤。
颜姮双膝发麻,稍稍挪动跪姿接着说道。
"臣知道朝中人才虽多,却无人精通蛊术。疫情初发时又折损多位良医,此刻正是用人之际。"
“自当任人唯贤,不应拘泥性别!”
颜姮话音刚落,就被一声怒喝打断:“荒唐至极!”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大殿第三排,一小老头倒腾着小碎步站了出来,指着颜姮便是怒斥。
颜姮先没理他,朝着齐玄稷一拜,问道:“陛下,能否容臣起身,再听这位大人高见。”
齐玄稷摆了摆手:“准了,既然各有想法,诸位便辩一辩此事,畅所欲言,不论罪。”
一语毕,文武百官窃窃私语。
景舟不免有些担心,她一人应对满朝文武,能应付的过来吗?
颜姮就不一样了,一听不论罪,嘴角的笑意就没下来。
谢过恩典,揉了揉膝盖,站了起来,颜姮朝着说话之人行了一平礼,笑眯眯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名讳?”
那人没想到颜姮第一个问题竟是问这个,到底是女子,思维浅薄。
只不屑地撇了撇嘴:“在下文礼司三品司丞,钟直。”
颜姮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恭恭敬敬一礼:“原来是钟大人。”
“那苏木可有欠债于钟大人?”
钟直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不曾。”
颜姮就更疑惑了:“那方才因何一副野狗狂吠的模样,我还以为我动了钟大人的钱袋子呢。”
钟直这才反应过来,她绕这么一圈,都于辩论无关,只是想骂他!
当即朝着齐玄稷告状道:“陛下,此女口出秽语,目无君上,应当严惩啊!”
还不待齐玄稷开口,颜姮紧随其后,亦上前一步,不同于方才的温声陈情,而是陡然凌厉。
“陛下,钟大人虽为男儿,贵为三品,却只会告状求君,要他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