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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此物赠你（第1页）

冰棱坠地的脆响惊得曹心攥紧信笺，羊皮纸边缘的毛刺扎进虎口。

帐内十二盏青铜灯忽明忽暗，将信上墨迹映得似游蛇扭动。

她屈指叩击铁锅边缘，昨夜浮出的半幅河山图正在余烬里若隐若现，与信末残缺的狼头火漆遥相呼应。

＂初七夜宴，邀君共烹。＂八个字在青烟里忽大忽小，曹心用雕花银勺舀起半勺雪水泼在信纸上。

水珠滚过处墨色纹丝不动，倒把藏在纸纹里的硝石味激得愈发刺鼻。

她将信纸贴近鼻尖细嗅，忽觉耳后掠过一丝冰寒气息，昨日在冰泉边拾得的鹰羽正悬在梁下，尾梢凝着霜花。

铜漏滴到第三声时，案几上的雕凤冬瓜盅残片突然震颤。

曹心伸手去按，指尖触到碎瓷边缘沁出的血珠。

昨日庆功宴上张辽将军的豪笑犹在耳畔，此刻却化作帐外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在毡帘上敲出七长八短的节奏。

她蹲身收拾碎片，发现满地冰晶正沿着青砖缝隙爬成篆文模样。

＂当啷！＂

铁锅里的蓝焰倏地蹿高，将信笺映得通体泛紫。

曹心抄起锅铲欲压，铲柄却传来灼痛。

定睛细看，锅底未化的野莓籽不知何时凝成北斗形状，与昨夜坠地的青铜铃铛内壁的狼头图腾严丝合缝。

她倒退半步撞翻矮凳，袖中滑落的半截染血麻绳正巧落在信笺宴字上。

帐顶忽有陈年艾草灰簌簌而落，在满地碎冰间拼出个残缺的凶字。

曹心抓起铜盆欲接，盆中雪水竟泛起血色涟漪。

她猛地掀开织锦门帘，却见孙旗手的玄铁护腕在十丈外的篝火堆旁忽闪，护腕上镶嵌的绿松石正与信笺火漆同色。

夜风卷着雪粒灌入后颈时，铁锅突然发出虎啸般的嗡鸣。

曹心返身抓起信笺，发现原本空白的背面渗出霜花，正沿着纸纹生长成塞外舆图的轮廓。

她将信纸按在仍在震动的锅底，帐外忽传来战马嘶鸣，昨日庆功宴上赤兔马刨出的雪坑里，半截带倒刺的箭镞正指向西北方某处。

冰晶在锅沿凝成第七朵霜花时，曹心抓起案头割肉的青铜短刀。

刀刃映出她鬓角汗珠凝成的北斗状冰晶突然迸裂，碎屑坠入铁锅化作紫色烟雾。

烟雾中隐约传来塞外驼铃，与孙旗手腰间那串鹰骨佩饰的撞击声渐渐重合。

铜釜里腾起的紫烟突然被帐外灌入的北风搅散，曹心将染血的麻绳缠在腕间，捏着信笺冲向篝火跃动的方向。

玄铁护腕的绿松石在火光中明灭，孙旗手正用弯刀削着冻硬的羊肉，刀刃与冰晶相击迸出细碎蓝光。

＂孙大哥！＂曹心将信纸按在对方护腕上，绿松石与狼头火漆同时泛起青芒。

孙旗手刀尖一滞，油星溅在信笺空白处竟凝成骁骑二字。

他抓过酒囊猛灌一口，琥珀色的马奶酒顺着络腮胡滴落，在雪地蚀出七个梅花状小孔。

戌时三刻，铁锅里的蓝焰突然转为橙红。

曹心用银簪挑开锅盖，昨日剩下的鹿筋汤正咕嘟作响，水面浮着的野茴香籽拼出个残缺的＂荀＂字。

她正要伸手探汤温，帐外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孙旗手甩进来的铜牌不偏不倚砸中锅沿，牌上刻着的虎头竟与信笺背面的霜花舆图重叠。

＂骁骑营的赵参将。＂孙旗手的声音裹着雪粒从门帘缝隙挤进来，＂庆功宴上那道冰镇葡萄酿，他连饮三盏。＂话音未落，他抛进半截雕花犀角杯，杯底残留的紫红果渍正与曹心袖口沾染的野莓汁同色。

曹心捏碎冻硬的艾草叶撒入汤中，青烟腾起时竟幻化出庆功宴场景。

张辽将军拍案时震落的酒盏，此刻正在案几边缘微微颤动；刘副将挑剔鱼脍时折断的竹箸，不知何时已拼成个＂甲＂字。

她舀起热汤浇在铜牌上，虎头纹路间渗出带着松脂香的墨汁，在羊皮纸上蜿蜒出献策二字。

子夜更鼓响起时，铁锅突然发出绵长的蜂鸣。

曹心掀开锅盖，昨日埋进炭灰的板栗竟爆成金花状，每颗裂口都朝着西北方位。

她将信笺覆在栗壳上，硝石味混着焦糖香钻入鼻腔，纸纹里缓缓浮现出半幅宴席布局图，正是三日前她在冰面用烧火棍绘制的样式。

＂曹姑娘！＂孙旗手挑帘闯入，护腕上结满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