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子这名字没白起,脑子就是比我们灵光!”
翌日,永秋制衣厂门口。
天刚蒙蒙亮,厂区大门还没到工人上班的点,显得有些冷清。
王大燕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紧闭的铁栅栏门外,伸长了脖子往里瞅。
那两个没出息的男人!
王大燕心里暗骂。
说得好听是让她这个当妈的先来探探口风,说白了,还不是怕被喻永秋那死丫头甩脸子,丢了他们爷儿俩的尊严!真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关键时候还得靠她这个老婆子出马。
她清了清嗓子,正想扯着嗓子喊人,传达室里晃悠悠走出来一个穿着蓝色的确良褂子的大爷,手里还端着个大搪瓷缸子。
“同志,你找谁啊?还没到上班时间呢。”
方大爷呷了口热茶瞟她一眼。
王大燕立刻挺直了腰板,下巴一扬。
“我找你们厂长喻永秋,我是她亲妈!”
方大爷端着茶缸的手顿了顿,上下打量了王大燕几眼,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审视。
这老虔婆就是厂长那个吸血的亲妈?
他可没忘,前些日子厂长提起家里人,那叫一个寒心。说她这个当妈的从小到大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眼睛里只有儿子。
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娘家一个人影没有,别说老四样了,连块红布头都没陪送。现在厂子刚有点起色,倒有脸找上门来了?
方大爷重重哼了一声,把茶缸往窗台上一放。
“我们厂长说了,她那亲妈从小就没管过她死活,连她结婚都没露过面,嫁妆老四样一样没给。现在厂子好了,倒有脸皮跑来认亲了?也不觉得臊得慌!”
这话像一巴掌扇在王大燕脸上,火辣辣的。
但她王大燕是谁?这点话就能让她退缩?
她非但没觉得无地自容,反而瞬间炸了毛。
“你个看大门的晓得个屁!她结婚我不知道,我怎么给她准备嫁妆?啊?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供她吃供她穿,她倒好,翅膀硬了,攀上高枝发了大财,就不要我这个亲妈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她这是要遭天谴的!”
王大燕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尖利得像要划破清晨的宁静。
这番惊天动地的控诉,很快吸引了早起路过厂门口的零星行人。
几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还有些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青年,都忍不住停下来,对着厂门口指指点点。
“啧啧,听见没?这是厂长的亲妈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那喻厂长平时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这么不孝顺!”
“可不是嘛,发了财就忘了本,连亲妈都不认了,这种人开的厂能好到哪儿去?”
厂区办公楼二楼的窗户边,喻永秋双手抱胸,看着楼下大门口的闹剧。
王大燕还是老样子,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这辈子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喻永秋心里冷笑。
上辈子在纺织厂里累死累活,每个月那点死工资,哪一分钱不是刚到手就被王大燕搜刮了去,贴补给那个游手好闲的宝贝儿子喻明?就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没管过她?说她攀高枝不认亲妈?
这辈子,她休想再从自己手里抠走一个子儿!
那些钱给了也是打水漂,喂了那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最后还得落一身埋怨,一句不孝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