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刚从国外引进第一批实验设备,我带着团队偷偷做过几轮模拟推演。”
他抬手比划着,骨节嶙峋的手指在空中勾勒出抽象的图形。
“你看这些数据,是关于材料在量子纠缠态下的能量转换模型。”
“可惜啊,当时主流学界都在攻纳米涂层技术,项目连立项资格都没有。”
老人咳嗽几声,颤巍巍地指着笔记本某一页。
“这组公式,是我用算盘和手摇计算机硬啃出来的。”
“记得那年冬天,整个实验室的暖气都停了,手冻得握不住笔。”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沉入了回忆的深海。
“后来项目被叫停,设备被调去支援其他课题。”
“但我总觉得,这东西迟早会派上用场。”
他重新看向楚衍,浑浊的眼睛里突然亮起光。
楚衍的手指死死扣住笔记本边缘。
仿佛触到了某种跨越时空的震颤。
沈骁的推演,无异于19世纪的航海家在没有卫星地图的年代。
仅凭季风与星轨,就标注出了新大陆的坐标。
他忽然想起幼年时听过的故事。
二十世纪初,一位乡村教师在煤油灯下计算铁路弯道弧度。
而当时他的村庄连汽车都未曾见过。
又如敦煌藏经洞的守护者,在战火纷飞中用毛笔逐字抄录经文。
那时没人知道千年后这些文字会成为解读文明的密钥。
沈骁的研究同样如此。
当整个学界还在传统材料的迷宫里徘徊。
他却像个预知未来的画师。
在空白画布上勾勒出尚未成型的图景。
这种超越时代的洞察力。
像明代万户将火箭绑在椅子上的惊世一跃。
明知可能粉身碎骨。
却依然选择向未知的苍穹伸手。
沈骁在没有任何实验数据支撑的岁月里。
仅凭理论推演便触及材料学的未来边界。
这需要的不仅是深厚的学术功底。
更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直觉和勇气。
笔记本里的公式在楚衍眼中突然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