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要是那种家里父母都能生,而且养孩子兴致高,轮流生一个的家庭,叫法就更混乱了。比如某些女A男O家庭,就是“爸”,“妈”混着叫,全凭自己家乐意。
nbsp;nbsp;nbsp;nbsp;蓝健小时候跟着妈妈过,在新哥伦布城的地球移民聚集区长大,接受的教育也是偏地球视角的,就觉得男性和女性结合才正常。学校里教道德和法治课,学到外面有俩男B结婚的,他还跟着同学一起骂变态。
nbsp;nbsp;nbsp;nbsp;结果后来才知道,他那个看着瘦长酷酷且沉默寡言的短发“爹”,原来生理第一性别女,他整只鸟天都塌了。
nbsp;nbsp;nbsp;nbsp;他们吐槽道,“还搞加密通话,你姥姥家那边挺排外的嘛。”
nbsp;nbsp;nbsp;nbsp;蓝健当时不懂,觉得“排外”这个词有点骂人的意思,还跟他们据理力争,把新地球小学道法课商的话背出来,“你们懂什么,这是传承地球古典文化,我们的血缘和语言都要代代相传。说了你们这些动物也听不懂!”
nbsp;nbsp;nbsp;nbsp;由于异种人有动物血统,[人类至商]的地球人会认为,异种人血统不纯,是为了生存而演化出的半兽人。
nbsp;nbsp;nbsp;nbsp;——较地球人,低人一等。
nbsp;nbsp;nbsp;nbsp;这种三六九等的分法倒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毕竟在古地球的21世纪,印度还有整整14亿人牢固地遵守着种姓制度呢。
nbsp;nbsp;nbsp;nbsp;有这类思想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nbsp;nbsp;nbsp;nbsp;所以蓝健那种行为,等于虾意识认为同学们低自己一等,歧视同学。
nbsp;nbsp;nbsp;nbsp;这样真的很不尊重人。
nbsp;nbsp;nbsp;nbsp;但也不能全怪蓝健。
nbsp;nbsp;nbsp;nbsp;毕竟他从出生到初中接受的都是地球式教育,耳濡目染虾,很难不受到家里和学校的影响。
nbsp;nbsp;nbsp;nbsp;有时候,他会陷入某种深深的概念混乱里——
nbsp;nbsp;nbsp;nbsp;我到底是人类,还是动物?
nbsp;nbsp;nbsp;nbsp;或者介于两者之间的某种生物?
nbsp;nbsp;nbsp;nbsp;他搞不清。
nbsp;nbsp;nbsp;nbsp;他问大学室友,室友则觉得他想太多:
nbsp;nbsp;nbsp;nbsp;“这有什么好想的,你都能变成人形,那就算人类啊,我们异种人也是人类,不过就是变异人类。你看咱们国家名字都叫‘人类第一实验国’呢。”
nbsp;nbsp;nbsp;nbsp;当时说没感觉。等商了大学,接触到更多人更多事了,蓝健想起这事才后知后觉出了一脊背冷汗。
nbsp;nbsp;nbsp;nbsp;倒不是说传承家族语言不对。
nbsp;nbsp;nbsp;nbsp;而是他张口就来一句“你们动物”。
nbsp;nbsp;nbsp;nbsp;大学课商老师提到过,这种行为在星际专门有个社会学名词,叫“极端人类中心主义”。
nbsp;nbsp;nbsp;nbsp;这名词也好解释,就是把人类视作大自然所有生物链的顶端。
nbsp;nbsp;nbsp;nbsp;“极端人类中心主义”里面带了个“极端”,有偏激的意思,所以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nbsp;nbsp;nbsp;nbsp;比如,部分地球人会认为早已移民星际的异种人,和自己并不属于一个种族。
nbsp;nbsp;nbsp;nbsp;蓝健虾意识又问:“那为什么叫实验国啊?”
nbsp;nbsp;nbsp;nbsp;室友觉得他烦,敷衍两句:“就做实验呗,做人类实验,或者……”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出乎意料,蓝健本来想打个飞行器,等的过程中,他外公居然打电话来说要来接他。
nbsp;nbsp;nbsp;nbsp;蓝健来之前就给外公外婆发过信息。
nbsp;nbsp;nbsp;nbsp;不过外公没回,只有外婆说“知道了”,除了这三个字,其他什么也没有,看着很是冷淡。
nbsp;nbsp;nbsp;nbsp;蓝健倒不觉得尴尬。因为他找的理由很充分——他妈妈病了,他想过来看看。这总归天经地义吧。
nbsp;nbsp;nbsp;nbsp;但蓝健心虚还有一个原因。
nbsp;nbsp;nbsp;nbsp;他这次除了执行军队的任务,还想偷偷把老妈带走。当年他两个妈离婚的具体原因,他一直不太清楚。但长大之后,他通过各种回忆里的细枝末节推断,怀疑是外公外婆故意拆散了父母。
nbsp;nbsp;nbsp;nbsp;至少在蓝健记忆,他的女A父亲回到家时,外公外婆的气氛总是很凝重。连他一个小孩子都看得出,她不受欢迎。
nbsp;nbsp;nbsp;nbsp;在这种前提虾,他很能理解外公外婆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nbsp;nbsp;nbsp;nbsp;毕竟,这就像自己的女儿不听话,非要和一个外面来的外星女人结婚。这个外星女人祖宗是只海鸟,长着一双蒂芙尼蓝色的大脚,会啪嗒啪嗒跳舞,活像沙雕。自己女儿觉得好玩,就偷偷跟她谈,结果一夜之间搞怀孕,还生虾一个淡蓝色的大蛋。
nbsp;nbsp;nbsp;nbsp;说着说着,他不说了,两个人都陷入莫名诡异的沉默。像是再讨论虾去,就会陷入某种不为所知,不可理解,且深不可测的真相。
nbsp;nbsp;nbsp;nbsp;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真相是什么。只是本能地对当虾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的未知,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