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辈子被拘束了太久,生死都逃不出这座牢笼。你就叫沂儿吧,望你日后自在逍遥,山川无拘。”
没有在意外界的纷扰,母子俩人虽然在众人的白眼中过得十分艰难,但好在相依为命,心里并不曾觉得苦楚。
流言蜚语可以攻破人心,亲近之人的举动更可以无意之间中伤。
“长姐,你确定不嫁吗?”
自己的弟弟穿着一身玄黑色的龙袍,语气冷淡:“阿姐已经不是以前的长公主了,只要你嫁去大荒,虽是个侧妃,也是解决了朕的燃眉之急啊。”
她苦涩地笑了笑,她忘记了,自己是西卞的长公主,只要还活着,还拥有一丝价值,就会毫不留情的被榨干利用。
亲人冰冷的话语成了压垮她最后的一根稻草,她自知已无反抗的余地,更没有力量去对抗。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三月,她将夜沂放在了一个安全的角落,点燃了那座偏僻落败的寝殿。
大火冲天,燃烧了整整一夜,一点尸骨都未曾寻到。
她留下了一封遗书,恳求皇帝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将夜沂送还给孩子的父亲——莫夜。
西卞皇帝面上没有一丝犹豫,眼中更不见半分伤痛,好像纵火自焚的不是自己的亲姐一样。
“将这孩子送去。”
长言瞳孔猩红,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孩子,声音似含着无数沙粒:“是。”
莫夜现在已然成了一个软弱无害的废人,而且心思消沉,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曾是太子那个神出鬼没,聪明绝顶的心腹。
一切有关他的密信自然也被东宫全全拦截。
萧珏看着信上的黑字静默了片刻,低声喃语:“孩子……”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让这父子俩人相认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才洗清莫夜的嫌疑,更不可能透露出这孩子的身份。
“将那孩子接进宫中吧,就当全了那份知遇之情。”
就这样,夜沂以萧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的身份住进了东宫,不过一直被关在一个偏僻狭小的屋子中,只能保证他活着。
知情的人不待见这孩子,因为他身体中流着西卞人的血。不知情的人更是对这孩子没一个好脸色,一个身份卑贱的私生子,连当奴隶都不够格。
萧珏没有刻意关照过他,只下令让下人好生照看着,也没有询问过,像是彻底忘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三岁的夜沂刚刚失去了母亲,本以为可以寻到自己的父亲,却被告知父亲对自己不闻不问,可他连亲生父亲是谁都并不知道。
他就那样从西卞长途跋涉的来到东宫,满怀着一腔希冀,却在阴差阳错之下落空,受尽了冷落和欺凌。
后来照顾他的人多了一个大汉,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可是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或许是年纪太小,本就记不清楚人。
但那男人对他非打即骂,仿佛对他有着滔天的恨意,他不知该怎么阻止这场挨打,只得不断的求饶,到最后,一声不吭。
好在有个好心的老哑巴会为他送饭,偶尔会给他带点伤药,闲暇时会陪着呆坐着,两个人没有一句话。
莫夜也是过了许久才得知太子接回来了一个私生子。那孩子不受重视,只一个人养在后山偏僻的小屋子中,与世隔绝。
从第一眼,他就十分心疼那孩子,若他和西乐姝的孩子也在身边,大概也是这般年纪。
他得到了萧珏的允许,承担起了夜沂的一日三餐,虽然每次分到的食物不过寥寥些许,没有任何油水。
夜沂小小的身子常年没有营养,就算长到八九岁也还是六七岁的模样,矮小瘦弱,任谁都想象不出他过的怎样的日子。
这一日,夜沂在房间中等了许久,那老哑巴都没有来。
许久之后,来了一个趾高气昂的小丫鬟:“吃吧,以后我来给你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