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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草药的清香萦绕过来，冬雪瑟瑟，邬识缘忽然从慕时生身上感受到了蓬勃的生机。慕时生虽然看开了，但从未放弃希望，这些年他一直在试药，企图化解身上的毒素。

nbsp;nbsp;nbsp;nbsp;就在毒发身死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吃了一枚丹药。

nbsp;nbsp;nbsp;nbsp;邬识缘深吸一口气，任由草药的气息涤荡肺腑。

nbsp;nbsp;nbsp;nbsp;离得很近，他看到慕时生一点点掀开眼帘，露出血红的眼窝。眼球已经被毒素腐蚀，失去了视物的能力，更像是烙印在慕时生身上的诅咒，时时刻刻提醒他，伪装得再好，他也不是一个正常人。

nbsp;nbsp;nbsp;nbsp;“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nbsp;nbsp;nbsp;nbsp;邬识缘捏紧了纱带，嗓音发哑：“没有。”

nbsp;nbsp;nbsp;nbsp;原来慕时生出行戴着斗笠，并非介意自己是瞎子，而是怕自己的眼睛吓到别人，就算摘下斗笠也不忘用纱带遮住眼睛。

nbsp;nbsp;nbsp;nbsp;风雪渐小，天边放晴，天气逐渐明媚起来，邬识缘却感觉更冷了，一股凉意顺着草药气息沁透他的心口，令他的心绪再也无法抚平。

nbsp;nbsp;nbsp;nbsp;这家店的糕点确实做的不错，刚出炉，散发着甜丝丝的奶香味。

nbsp;nbsp;nbsp;nbsp;然而邬识缘却无心品尝。

nbsp;nbsp;nbsp;nbsp;剧情里的描述冷冰冰的没有实感，看到慕时生的眼睛后，他才恍然惊觉那毒有多么厉害，才知道慕时生一直忍受着多么大的痛苦。

nbsp;nbsp;nbsp;nbsp;一句话带过的毒发身亡顿时变得残忍可怖起来，如同一场残酷的刑罚。

nbsp;nbsp;nbsp;nbsp;“好吃吗？”

nbsp;nbsp;nbsp;nbsp;“……嗯，很甜，里面加了牛乳，有点像奶糕，糯糯的。”

nbsp;nbsp;nbsp;nbsp;邬识缘拧眉，绞尽脑汁形容嘴里的糕点是什么味道，明明糕点都是甜的，像蜜糖似的，可他吃了一块又一块，越尝越觉得苦涩。

nbsp;nbsp;nbsp;nbsp;描述的太仔细，对慕时生会不会也是一种残忍？

nbsp;nbsp;nbsp;nbsp;“听起来很好吃。”

nbsp;nbsp;nbsp;nbsp;越烈的酒烧灼感越强烈，慕时生喝了几口脸就红了，他皮肤白，上脸更加明显。

nbsp;nbsp;nbsp;nbsp;失去味觉是很煎熬的事情，烈酒带来的刺激令人上瘾，慕时生喝完杯里的酒，又摸索着拿起酒壶。

nbsp;nbsp;nbsp;nbsp;经风一吹，淡淡的酒气飘到邬识缘面前，像割喉的刀。

nbsp;nbsp;nbsp;nbsp;“别喝了。”他按住酒壶。

nbsp;nbsp;nbsp;nbsp;慕时生不是第一次这样喝酒了，在味觉逐渐失去的这些年里，他没少寻找令自己能尝到味道的方式，喝酒是最简单的办法。

nbsp;nbsp;nbsp;nbsp;虽然会上脸，但他的酒量不错，如果眼睛没有被毒瞎，就能发现他的眼神还很清明。

nbsp;nbsp;nbsp;nbsp;“无妨，我不会醉的。”

nbsp;nbsp;nbsp;nbsp;毒入肺腑，又常年服药，这具身体破败不堪，连烈酒都没办法侵蚀透。换言之，身体会对酒产生反应，但他喝不醉。

nbsp;nbsp;nbsp;nbsp;邬识缘将酒壶拿到自己手边：“如果只是想尝出味道，不一定要用酒。”

nbsp;nbsp;nbsp;nbsp;一盘菜被推到慕时生手边，邬识缘递给他一个勺子，勺子是刚才偷偷跟伙计要的。

nbsp;nbsp;nbsp;nbsp;“尝尝这个。”

nbsp;nbsp;nbsp;nbsp;慕时生想说他尝不出味道，但邬识缘的语气很笃定，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他接过勺子，蒙住眼睛的紫纱垂在脸侧，衬得他皮肤更加白。

nbsp;nbsp;nbsp;nbsp;久病缠身，慕时生肤色不是健康的白，淡青色的血管浮在皮肤下，一眼就能看出命不久矣的颓靡苗头。

nbsp;nbsp;nbsp;nbsp;“……唔？”

nbsp;nbsp;nbsp;nbsp;他抿了抿唇，发出惊讶的声音：“怎么会？”

nbsp;nbsp;nbsp;nbsp;他尝到了味道，麻麻的，有点灼烧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急促喘息，倒吸凉气——是辣味。

nbsp;nbsp;nbsp;nbsp;“酒会带来烧灼的痛感，你尝到的酒味实际上是一种痛。”邬识缘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辣味也是一种痛觉。”

nbsp;nbsp;nbsp;nbsp;摆在慕时生面前的是一盘辣子鸡，除了辣椒，里面还放了其他调味料，口感和味道都很丰富。

nbsp;nbsp;nbsp;nbsp;但慕时生只能尝出辣味。

nbsp;nbsp;nbsp;nbsp;就像这满桌菜肴，精致糕点，慕时生不仅看不到，也尝不出它们是什么菜，对他而言，五谷杂粮都变成了填饱肚子的存在，再带不来一丝享受。

nbsp;nbsp;nbsp;nbsp;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吃完之后，慕时生准备结账，他在身上摸索了一圈，没有找到钱袋：“稍等一下。”

nbsp;nbsp;nbsp;nbsp;“你忘了自己连钱袋带银子都给买不起药的老夫妇了吗？”邬识缘付了钱，“这顿算我请你好了。”

nbsp;nbsp;nbsp;nbsp;慕时生不太好意思，他又戴上了斗笠，声音隔着薄纱传出来，不似之前那般冰冷：“说好了我请你的，结果让你破费，我欠你两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