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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克洛伊料到伊实没那么容易回头，她的背叛对他来说十恶不赦，可他不懂那是她的生存法则，她不像他可以用拳头说话，唯一的话语权只有皮囊和讨人欢心的演技，当男人们陶醉于征服的快。感时，会变得好说话许多。

nbsp;nbsp;nbsp;nbsp;至于凯文，是的，在凯文身边她反倒成了陶醉的那一个。他带她回到了千金小姐的生活，这很好理解，没人能拒绝童年时期体验过的快乐。克洛伊曾苦思冥想了一阵子，人在同一时间爱着两个人该作何解释，真希望他们变成一个人。

nbsp;nbsp;nbsp;nbsp;不管怎样，对于从前的依恋，克洛伊问心无愧，所以不远万里飞到挪威和伊实当面交谈，眼睛和肢体也参与的对话往往比电话里的更有诚意。然而，他屋里竟多了个陌生女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多了个女人？

nbsp;nbsp;nbsp;nbsp;“她是谁？”克洛伊问。

nbsp;nbsp;nbsp;nbsp;“不是显而易见吗？”伊实说。

nbsp;nbsp;nbsp;nbsp;克洛伊无法相信，求情的话一瞬间被抛之脑后，怎么说也说不好，又沦为绝望的争吵，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称女人都算抬举她了，她裹在充了气似的羽绒服和笨重防水裤里面，法律禁止其饮酒的脸上一副木头表情，需要加载的大脑，缓慢的说话方式，简直是个未教化的孩子。她说自己是中国人，好一个中国人，不惜飞更远的距离跟她抢男人。这便是克洛伊对穆里斯的第一印象，在她的理想规划中，一道晴天霹雳的重雷。

nbsp;nbsp;nbsp;nbsp;更为过分的是，这道雷不止落下一次，还有第二次外焦里嫩的冲击。什么孩子，穆里斯简直是疯子，冲向死亡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疯子。克洛伊彻底憔悴，她怕死，怕没人要，怕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那个疯子吞药前给她盖上了被子。

nbsp;nbsp;nbsp;nbsp;够了，克洛伊认为没必要再趟这浑水，伊实就爱养一些半死不活的疯子，她受够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还是回到熟悉的地方发挥特长吧。

nbsp;nbsp;nbsp;nbsp;和小疯子的最后一面在特罗姆瑟的一间酒吧，克洛伊看见还能呼吸的人，莫名松了一口气。这疯子面对她时总是一脸耐心，眼睛在她身上遍历日出日落，最初她以为是出于情敌的探究，后来愈发觉得是怜爱。被一个比自己年小，还正在享受幸福的女人怜爱，克洛伊第一次理解穷人憎恨富人的心情。她根本听不懂穆里斯在安慰个什么劲，但心痒痒地记住了所有话。

nbsp;nbsp;nbsp;nbsp;穆里斯被伊实牵出酒吧时，回眸看了她一眼，她无动于衷，直到二人消失在门口，她才将指尖从湿。滑的杯口移到桌面的维京人冰箱贴上。

nbsp;nbsp;nbsp;nbsp;时隔那么久，克洛伊再次给伊实打电话并不是想纠缠，毕竟一通电话轻轻一点就能挂断，正如他做过无数遍那样，而她也再没可能花费全部身家来挪威第二次。她是想理直气壮地说，九十八克朗的冰箱贴在洛杉矶换不来任何物质，所谓的一顿好觉，也根本不够格。

nbsp;nbsp;nbsp;nbsp;“你告诉她。”克洛伊说完这番话，严厉地让伊实转达，心想穆里斯如果在他身边的话，应该会亲自拿过手机回答她，然后为自己的信口雌黄而蒙羞。

nbsp;nbsp;nbsp;nbsp;然而伊实的回答云里雾里：“我告诉她？我怎么告诉她？”

nbsp;nbsp;nbsp;nbsp;“你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她不在这。”

nbsp;nbsp;nbsp;nbsp;克洛伊顿了一下，屋外传来消防车的警报声，一如几年前她失手点燃的大火。

nbsp;nbsp;nbsp;nbsp;“所以‘她不在这’是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警报声由远及近，电话线那头的声音也在放大。

nbsp;nbsp;nbsp;nbsp;“‘她不在这’的意思是她走了！听明白了吗？！她走了，回中国了，什么都没带走，和这里隔了瑞典、丹麦以及俄罗斯，隔了六七个小时的时差，这就是‘她不在这’，我他妈解释得够清楚吗？”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克洛伊一直等警报声远离才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呃，你，你们分手了吗？”

nbsp;nbsp;nbsp;nbsp;“没人这么说。”伊实的语气十分偏执。

nbsp;nbsp;nbsp;nbsp;“好吧，那么，呃，你大惊小怪什么，她，她至少还活着。”克洛伊拉开椅子坐下，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且难以消化的声响。

nbsp;nbsp;nbsp;nbsp;“还活着……”伊实冷嘲道，“对，至少我他妈的也还活着。”

nbsp;nbsp;nbsp;nbsp;克洛伊认为这是个幸灾乐祸的大好机会，应验的哲理出自她之口，而非穆里斯，她终于可以有理有据地奚落伊实，所有指控都有了现成的依据……这明明是个幸灾乐祸的大好机会，可她却像被回旋镖击中脑门那样倒地不起。

nbsp;nbsp;nbsp;nbsp;伊实挂断电话，克洛伊在规律的挂断音中突然找到了解释。

nbsp;nbsp;nbsp;nbsp;人不可能同时间爱着两个人，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在爱一种感受。

nbsp;nbsp;nbsp;nbsp;她重新拨打电话，不出意料地被挂断，再打，依旧被挂断。于是她发送短信。

nbsp;nbsp;nbsp;nbsp;「narr-mdedymherfucker」

nbsp;nbsp;nbsp;nbsp;「你甚至连我半点头脑都不如，蠢货」

nbsp;nbsp;nbsp;nbsp;「我说谎了，那时怀孕是凯文惹的祸，不是你」

nbsp;nbsp;nbsp;nbsp;「后来被凯文甩也是因为我再也怀不上孩子，压根不是对你余情未了」

nbsp;nbsp;nbsp;nbsp;「听着，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从今往后我会删掉你的电话号码」

nbsp;nbsp;nbsp;nbsp;「我仅仅靠两个谎言就来找你，因为我不要脸，最后成功找到了，因为我有头脑。而你，可怜虫，只会发无名火，没头脑还要脸，活该她远走高飞。」

nbsp;nbsp;nbsp;nbsp;发完短信后克洛伊立马删除了伊实的号码，有史以来最大快人心的撕破脸皮，随后，她趁热打铁，拨通凯文的号码……

nbsp;nbsp;nbsp;nbsp;可怜虫伊实的无名火无处发泄，他重重扔开手边的抱枕，犯不着听取这份荒谬的评说。他深呼吸一下，穿上外套出门。

nbsp;nbsp;nbsp;nbsp;罗弗敦壮观的雪山和峡湾景色帮了大忙，他稍微留意一会儿，就能在路边看见中国人。他从夹层中拿出皱巴巴但平整的机票，踩着雪上前搭讪。

nbsp;nbsp;nbsp;nbsp;“嘿，问你们几个问题。”

nbsp;nbsp;nbsp;nbsp;路人被伊实吓了一跳，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