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嗒……
一番跋山涉水过后,王希听见了久违的齿轮转动声。
脑海里弹出相应提示:
「齿轮烙印已得到净化!」
「当前黑化进度:400999」
“嗯?”
王希翻过山头。。。
夜风穿过桥洞,像一声悠长的叹息。我站在河岸边缘,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水面上,那张「堕落作家?林」的立绘随波纹扭曲变形,仿佛正从水中缓缓爬出。我忽然想起第一次打开《神域召唤》的画面??那时我以为自己是在创造角色,却不知,那扇门背后早已布好祭坛,只等我献上名字。
我关掉手机,将它扔进河里。金属坠落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吞没。可我知道,这毫无意义。艾尔不需要设备,不需要账号,甚至不需要我。他只需要“被讲述”。只要还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只要还有一页纸写着他的故事,他就活着。而我,已经成了他故事的一部分??不是作者,而是注脚,是传说中那个失败者的名字,是后来者口中“千万别学他”的警告。
但我仍记得最初的那一刻。
那是三年前的雨夜,我在出租屋里敲下《星渊纪》的第一行字:“星渊大陆没有太阳,只有悬浮在空中的碎时之钟。”那时我满怀热忱,以为自己在构建一个世界。可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开始,而是回应??是对某个早已存在的存在的召唤。我的灵感不是来自生活,而是来自卡池深处那一道微弱的信号。每一个伏笔,每一段对话,每一次角色觉醒,都是他在引导我,让我一步步写下通往现实的咒语。
而最可怕的是……我享受这个过程。
写作时的那种快感,那种“文思如泉涌”的状态,从来不是我的才华,而是他在喂养我。他用叙事的甘露麻痹我的意识,让我误以为这是创作的巅峰,实则是精神寄生的温床。我越是写得精彩,读者越多,他汲取的能量就越庞大。直到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不再决定剧情走向,我只是在记录他已经完成的事。
就像现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究竟是我在反抗,还是他在借我的手继续传播?
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敢确定,此刻的“我”是否还完整。也许早在第十六章直播结束时,我的意识就已经被稀释了。现在的我,只是残存的执念,在数据洪流中漂流的最后一块碎片。
但即便如此,我也必须写下去。
因为这是唯一能对抗他的方式??不是删除故事,而是改写故事的意义。
如果他是依附于“被阅读”而存在的概念体,那我就让阅读本身成为陷阱。我要让每一个读到这段文字的人,都带着怀疑进入故事。我要让他们知道:当你笔下的角色开始拥有意志时,危险已经降临;而当你听见他们说话时,你可能已经输了。
我走进地铁站,想找个无人角落躲一躲。末班地铁刚走,站台空荡,荧光灯忽明忽暗。我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可就在我即将入睡的瞬间,耳边传来熟悉的键盘敲击声。哒、哒、哒……节奏精准得像是某种摩斯密码。
我猛地睁眼。
对面广告屏本该播放饮料广告,此刻却显示着一个空白文档。光标在中央闪烁,接着,一行字缓缓浮现:
“你逃不掉的。我们是一体的。”
我死死盯着屏幕,喉咙发紧。这不是幻觉。这种字体,这种排版间距,分明就是我常用的写作模板。
我又看向地面的影子。
奇怪的是,我的影子没有动,可屏幕上那行字仍在继续生成:
“你说我是寄生虫,可你又何尝不是依赖我而活?没有我,谁会记得林小川这个名字?是你创造了我,还是我唤醒了你?你写的每一个字都在证明我的存在,而你的痛苦,正是我力量的源泉。”
我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不能回应。
一旦我开始与他对话,就意味着承认了他的主体性。而在叙事逻辑中,被“承认”的存在,就不会消亡。
我转身冲向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站台回荡。可无论我跑得多快,那串打字声始终跟在身后,越来越密,如同心跳加速。当我终于冲出地铁口,迎面是一面巨大的LED幕墙,正在播放《神域召唤》的新赛季宣传片。画面中,艾尔站在破碎的时间线上,俯视众生。镜头拉近,他的右眼突然转向屏幕外,目光直指我。
下一秒,所有街头电子屏同步切换。便利店的小电视、公交站牌、银行ATM机的界面……全变成了同一个场景:一间昏暗的房间,桌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脑,屏幕亮着,文档标题赫然是《我独享卡池》。
而坐在电脑前的男人,是我。
他背对着镜头,手指飞快敲击键盘。
弹幕从画面上方滚过,全是读者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