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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湖心亭一别后，其实我也在改变，在妥协，可你从来都视而不见。

nbsp;nbsp;nbsp;nbsp;你对我，永远都是敬畏大过亲昵。你伤我也好，避我也罢，甚至诱我赴死也无妨，可你偏偏不该利用我对你的这份深情来剜我的心。

nbsp;nbsp;nbsp;nbsp;“——陛下。”

nbsp;nbsp;nbsp;nbsp;凛风催人醒，不知过了多久，姚半雪勉强找回了神思，垂眸泠然道：“冯高氏既死于宫闱之内，日后恐酿成大祸。贼人若是有备而来，势必会拿冯龄之死做文章。届时，您便是将阖宫上下悉数灭口也无济于事。”

nbsp;nbsp;nbsp;nbsp;为君主进言时，他本该双膝跪下，头颅低垂的。

nbsp;nbsp;nbsp;nbsp;可此时，他偏生不想回头。

nbsp;nbsp;nbsp;nbsp;“坊间他日若有流言传出，或于皇室不利，而下官愿效仿莫指挥使，为鱼为肉，任人责难。”

nbsp;nbsp;nbsp;nbsp;他这一生踽踽凉凉，避世绝俗，读的是圣贤书，往来者皆是鸿儒。终其一生，从未学过如何疼人。可今日他突然参透，真正的喜爱，大抵就是给心上人她想要的罢。

nbsp;nbsp;nbsp;nbsp;遥想当年香室一案，数十人殒命。他被人当街拦辇，砸石头，扔鸡蛋，横竖早已一身恶臭，未来倒也不怕再添上几项罪名。

nbsp;nbsp;nbsp;nbsp;老师尚能锦衣夜行，他为何不可？为了那个心怀明月的姑娘，纵使烂在青史里又何妨？

nbsp;nbsp;nbsp;nbsp;姑娘既向往平安，那他便替她守住她的平安。

nbsp;nbsp;nbsp;nbsp;第147章第一百四十六章“娘子，我们结发吧。……

nbsp;nbsp;nbsp;nbsp;副宪一身鼠灰大氅，迎着萧萧冷风，背对君王而立。

nbsp;nbsp;nbsp;nbsp;分明是不敬的姿态，言语间却足显恳切。

nbsp;nbsp;nbsp;nbsp;听言，君王脸上

nbsp;nbsp;nbsp;nbsp;非但未见动容，语气也依旧淡淡的。

nbsp;nbsp;nbsp;nbsp;“冯龄案乃太祖皇帝生前未竟之事，属皇室秘辛，朕劝姚大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nbsp;nbsp;nbsp;nbsp;说话时，他狐眸微凝，眸中若有流光盛出，红痣隐在晨雾里，教人看不真切。

nbsp;nbsp;nbsp;nbsp;为鱼为肉，任人苛责？黎靖北并不怀疑此话的真实性，然而这样的忠诚，他宁可不要。

nbsp;nbsp;nbsp;nbsp;姚赤芒此人城府极深，且善于隐藏，若非雪帕一事，他恐怕永远也察觉不出这人对阿璎的心思。而今他既然知道了，便不会由着他替自己扛劫难，在阿璎面前逞英雄。

nbsp;nbsp;nbsp;nbsp;男人是奸滑的，墨修永的一只断腕尚能令阿璎自责至今，姚赤芒的这番牺牲又不知会为她增添多少负担。

nbsp;nbsp;nbsp;nbsp;往后余生，他不希望阿璎永远活在对他人的愧疚之中。

nbsp;nbsp;nbsp;nbsp;巍巍宫墙下，姚半雪久未回头，黎靖北也不曾怪罪。君臣在这一刻，有着难得的默契。

nbsp;nbsp;nbsp;nbsp;君王的拒绝很明确，姚半雪几乎立时就参透了他的想法，感佩之余，胸中难免升起一阵怅然。

nbsp;nbsp;nbsp;nbsp;圣意已决，他便不再多言，垂眸应了声“是”，转身退下了。

nbsp;nbsp;nbsp;nbsp;姚半雪走后，五城兵马司的吏目们皆有些不知所然，纷纷将目光投向邱如松。

nbsp;nbsp;nbsp;nbsp;邱如松顾及着火势，心中惶急，三两步走到黎靖北跟前，抱拳提醒道：“陛下，南阳宫走水一事”

nbsp;nbsp;nbsp;nbsp;他话来没说完，便被康娄打断，“走什么水，邱大人难道还没看出来，自己被副宪当猴儿耍了吗？”

nbsp;nbsp;nbsp;nbsp;邱如松闻言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姚半雪离去的方向，试图寻找他远去的背影。然而雾色之下，只余瓦黛片片，枯枝点点，哪儿还有什么人影。

nbsp;nbsp;nbsp;nbsp;他怔愣片刻，随后又将目光转向神色莫测的帝王，眸光变得有些呆滞。

nbsp;nbsp;nbsp;nbsp;所以说……南阳宫里头压根儿就没走水？那姚大人算是谎报军情了？

nbsp;nbsp;nbsp;nbsp;带人擅闯宫禁可是死罪，且右都御史并无兵权。既如此，陛下为何不治他的罪？

nbsp;nbsp;nbsp;nbsp;这朝中发生的事儿，他可真是越看越糊涂了。

nbsp;nbsp;nbsp;nbsp;“可显着你了！”正想着，一旁的张己忍无可忍，攫住康娄的左肩便将他拽去了身后，随后看向邱如松，脸上堆满了笑。

nbsp;nbsp;nbsp;nbsp;“邱指挥不必忧心，南阳宫的火势不大，神机营的卫兵早已将其扑灭，无人伤亡。至于废墟残骸，宫人尚在清理之中，一会儿的朝会，陛下再与礼部官员商量修细节。”

nbsp;nbsp;nbsp;nbsp;他用余光扫了眼沉默的君王，又道：“某知大人还有巡防的要务在身，未免耽搁，您且先去吧。”

nbsp;nbsp;nbsp;nbsp;这便是赶人的意思了。

nbsp;nbsp;nbsp;nbsp;张己的笑容看不出破绽，皇帝那头亦无异议，邱如松原本还担忧着，直到此刻才彻底放下心来，道了声“臣告退”，便稀里糊涂地退下了。

nbsp;nbsp;nbsp;nbsp;邱如松走后，皇帝一声令下，其余人等也作鸟兽散了。

nbsp;nbsp;nbsp;nbsp;黎靖北与唐璎彻夜未眠，此时距上朝不过三刻钟，南阳宫又离太和殿太远，二人便在承安门附近随意择了处宫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