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说

140150（第23页）

nbsp;nbsp;nbsp;nbsp;今日得见，陆子旭的气色果真不大好，精神头却比往日在仇府灵堂时稍稍足了一些。

nbsp;nbsp;nbsp;nbsp;肩被人扶住的瞬间，唐璎猛然嗅到了一阵熟悉的土腥味儿，那是天麻的味道，来自陆子旭的衣料间。

nbsp;nbsp;nbsp;nbsp;唐璎有些费解——

nbsp;nbsp;nbsp;nbsp;天麻主治头晕头痛，陆子旭瞧着并无异常，莫非是陆阁老染了头疾？

nbsp;nbsp;nbsp;nbsp;当着董穹的面儿，很多话她不便多说，而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人去见。

nbsp;nbsp;nbsp;nbsp;稳住身形后，唐璎道了声“多谢”，顺势松开了陆子旭的手，附耳小声道：“我一会儿去正殿找你。”

nbsp;nbsp;nbsp;nbsp;言讫，便跟着董穹去了牢房。

nbsp;nbsp;nbsp;nbsp;钟谧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董穹令狱卒打开锁链后便转身走了。

nbsp;nbsp;nbsp;nbsp;牢内的环境并不算好，阴暗、潮湿、残破，满眼俱是灰白，血腥味交叠着酸腐味，直冲人的天灵盖。

nbsp;nbsp;nbsp;nbsp;昔日叱咤风云的内阁首辅此刻正端坐在草席上，一袭布衣，面色惨白，下巴上蓄满了灰须，眉宇间充斥着慷慨赴死的傲气。

nbsp;nbsp;nbsp;nbsp;在唐璎看来，他是如此的瘦弱，简直不堪一击。

nbsp;nbsp;nbsp;nbsp;少了绯袍的雕饰，这位所谓的“名儒”实则与一般老翁无异。

nbsp;nbsp;nbsp;nbsp;“——昔日去宫中拦你的那几个老东西，如今死的死，囚的囚，这回你可算称意了？”

nbsp;nbsp;nbsp;nbsp;这是钟谧见了唐璎后的开场白。

nbsp;nbsp;nbsp;nbsp;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唐璎却明白他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一年前，她去登闻鼓院敲鼓，受完刑后，姚半雪陪着她进宫面圣。齐向安、钟谧、林岁三人闻讯后立刻赶去了皇宫，企图用妨碍她面圣的方式阻止女官政策的推行。亏得孙少衡急中生智，利用锦衣卫的身份拖延了片刻，才让她拖着半残的身躯见到了黎靖北。

nbsp;nbsp;nbsp;nbsp;想到天子代受的那五十杖，钟谧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唐璎答不答腔，兀自摇头讽笑道：“老夫当真不知，陛下究竟看中你什么？”

nbsp;nbsp;nbsp;nbsp;他是当真替天子觉得不值——

nbsp;nbsp;nbsp;nbsp;犹记太子大婚那日，他便看出此女对太子无情，偏生忠渝侯又是个摇摆不定的主儿，太子妃母家若有异动，东宫的覆灭指日可待。为此，他曾多次谏言，可太子却偏跟嗑了蛊药似的依旧对这女人死心塌地。

nbsp;nbsp;nbsp;nbsp;果不其然，太子妃嫁入东宫没两年，忠渝侯便投靠了靖王。

nbsp;nbsp;nbsp;nbsp;唐珏的变节太过临时，打得太子措不及防，东宫因此损失了不少幕僚，太子本人更是几番遭遇不测，险些丧命。可饶是如此，太子依旧不肯废妃，哪怕他联合东宫众幕僚以血书上谏，太子依旧不为所动。

nbsp;nbsp;nbsp;nbsp;他实在好奇，眼前的女子究竟有何本事，竟能将一个运筹帷幄的君主像狗一般拴得那么久，那么牢。

nbsp;nbsp;nbsp;nbsp;“——我也不知。”

nbsp;nbsp;nbsp;nbsp;望着破碎的草席，唐璎的鹿眸中闪过一丝真实的迷茫。

nbsp;nbsp;nbsp;nbsp;黎靖北对她的情深是真的，她非草木，岂会感受不到？只是，她是真不知他为何如此坚定、如此恒久地选择她一个人。

nbsp;nbsp;nbsp;nbsp;“但是至少，我懂他。”

nbsp;nbsp;nbsp;nbsp;“——你懂个屁！”

nbsp;nbsp;nbsp;nbsp;钟谧冷嗤一声，粗声打断道：“寻常人皆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更何况是陛下那样受天命而来的九五至尊。君主无需人理解，身为臣民，我等只管尽心辅佐便是，可你却不一样！”

nbsp;nbsp;nbsp;nbsp;他正视着她，呼吸微顿，目光陡然间变得凌厉。

nbsp;nbsp;nbsp;nbsp;“你可知由于你父亲的叛变，曾令东宫损失了多少将才？再说如今，陛下尚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儿上，你的表姊却在此刻下了狱，如若陛下对她网开一面，此事传出去，那么……”

nbsp;nbsp;nbsp;nbsp;说到此处，钟谧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再多说。

nbsp;nbsp;nbsp;nbsp;“唐璎，你的存在，只会为陛下招来祸患。”

nbsp;nbsp;nbsp;nbsp;钟谧与唐璎交涉不多，却知她是个懂进退的人，他原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足以令眼前的女子警醒，然而……

nbsp;nbsp;nbsp;nbsp;“——为陛下招祸的人究竟是谁？”

nbsp;nbsp;nbsp;nbsp;女子望着牢中的老翁，鹿眸奇亮，迸射着高亢的锋利。

nbsp;nbsp;nbsp;nbsp;冯高氏的死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气闷之下，心头猛然浮起一阵尖锐。

nbsp;nbsp;nbsp;nbsp;“钟首辅，枉你三朝元老，总领内阁多年，到头来却只学会了如何窃弄权柄，打压异己。”

nbsp;nbsp;nbsp;nbsp;唐璎摇了摇头，想起承安门附近那一地的尸体，忽觉浑身泛寒，就连语调也变得凌厉。

nbsp;nbsp;nbsp;nbsp;“昨夜你入宫前，恐一心只想着如何在君主跟前表忠心，博眼球，由于想得太过投入，以致出门前连眼睛被猪油糊了都未曾察觉！”

nbsp;nbsp;nbsp;nbsp;这番话听得钟谧简直目瞪口呆，巨震之下，连胡须都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