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楚王殿下昨夜宿醉,歇在嘉月堂,我奉太后之命,来送醒酒汤。”
太后又不是柳章的亲生母亲。昨日江落前去拜见,没听那老太太问候她师父半句话,分明是不在意。今天一大早来送什么醒酒汤。恐怕不是太后挂念,是秦愫自个想来,找了个借口。江落明察秋毫,道:“我师父还没醒。”
秦愫道:“殿下不喜饮酒,等会起来恐怕头疼,喝了这个会好些。”
她示意宫女上前,将食盒交到江落手里。
江落接了东西,秦愫便走了。江落还以为她想进来看一眼。秦愫却很有分寸,到了门口竟能忍住,不做贻人口实之事,心性可见一斑。江落带着食盒回到房间,柳章刚醒,坐在床上,头疼得厉害。
江落打开食盒,取出醒酒汤,递给他。
江落道:“师父不问这是谁送的吗?”
柳章道:“谁送的?”
江落道:“秦愫。”
柳章默默喝了半碗,不置一词。
江落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又道:“师父不怕她下毒?”
柳章觉得这话古怪,道:“秦愫不是那样的人。”
江落道:“师父跟她很熟。”
柳章道:“还好。”
江落道:“那师父为什么不娶她呢?”
柳章道:“?”
他莫名其妙看了江落一眼。
江落脸色不善。柳章放下碗,沉默良久,淡道:“长辈的事不要多嘴。”
长辈的事,什么叫长辈的事?
第59章礼佛“我盼你能得偿所愿。”
礼佛堂。
一尊半丈高的观音雕像坐在莲花中。
观音闭目不语,佛龛香灰满。秦愫跪于蒲团上,手持三柱香,拜倒。颂钵声敲响。她直起身,整个人笼罩在金光中。昭阳公主和傅溶站在一旁,恭肃静立。昭阳公主悄悄道:“近来皇祖母腿脚不便,都是她代为礼佛,抄写佛经。”
佛堂供奉着上千盏长明灯,每日要烧几十斤灯油,仙逝多年的长公主牌位亦供奉在此。太后为尊长,不能跪拜祭奠女儿。秦愫常来此焚香祷告,敬告上苍神佛太后一片怜女之心,祝祷长公主早登极乐,脱离苦海。
秦愫幼时在宫中走动,深得长公主照拂,二人情谊深厚。故而秦愫待傅溶也格外不同,常往楚王府送东西,不单为柳章,也是为长公主唯一留下来的血脉。
傅溶每次进宫,都要来佛堂参拜。
秦愫诵经完毕,宫人添了一个蒲团。
傅溶与昭阳公主并排跪下。
二人接过香,拜佛,少年少女一高一矮,形如佳偶。这是太后特意吩咐的。旁人都能看出撮合的意思。进宫两日,傅溶几乎不得脱身。太后拉着他和昭阳公主,锦芳姑姑笑着打趣金童玉女,其他人附和着,赞不绝口。
昭阳一派小女儿娇羞态,不反驳也不抗拒。她与傅溶有青梅竹马之谊,又到了即将谈婚论嫁的年纪。外头选驸马怎么好过知根知底的。
情况如此明朗,傅溶怎么会看不出端倪。
可他对昭阳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哪敢接茬。幸好秦愫看出他窘境,拿别的话岔开了,几次救他于水火之中。傅溶很是感激。幸好太后的百般暗示只停留在口头上,没有直接下懿旨。金口玉言,说出去,那就全完了。
傅溶生怕太后乱点鸳鸯谱。
昭阳在他看来,比傅年年还烦人,整日做梦游历天下,是个不谙世事天真幼稚的公主。如果必须娶昭阳,他宁愿一辈子打光棍。傅溶听她们的口风越来越离谱,此地不宜久留,他决定给母亲上完香,赶紧溜出宫,免得没完没了。
离开佛堂,到了分道扬镳的路口。
昭阳公主丝毫没有察觉出傅溶的反感,还是笑嘻嘻的。她习惯一切都围着自己转,望着傅溶,问道:“你下次什么时候进宫?”
傅溶道:“可能是除夕。”
除夕还有几个月呢。
昭阳公主没想到,居然那么久才能再见他,道:“为什么?”
傅溶敷衍道:“我有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