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青瑶生疑,他可以任由她无理,可他并没有允许,她无下限去欺负画酒。
她们在魔界别院争吵时,他冲出去接住青瑶,想的只是,别把神心摔坏了。
等青瑶站稳后,他转眸看向画酒,目光幽怨,心想她怎么这种伎俩都对付不了?
真是白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什么都没学到。
其实他比画酒想象的还要厉害,她想要什么,告诉他,哪怕天上的星辰,都能给她摘下来。
可画酒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要他的爱——那是唯一一样,他给不起的存在。
为了挡天劫,她利用他欢好。
按理说,宴北辰该杀她,但他没有,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画酒被关起时,宴北辰来到赌坊二楼,戴着鬼面具,沉默靠在窗边。
目光投出去,细雨如丝,下在青石街道。
行人无数,整块天幕都灰了,一如他的心情。
不知什么吸引到宴北辰,他静静垂眸。
雨幕中,是一家三口。
男人笑着撑开伞,将妻儿一同笼罩住,任由自己湿了半边肩,漫步在有些陈旧的街头。
宴北辰觉得没意思,抬目远眺,望见竹笼小道,芭蕉叶新。
参差错落的屋檐下,站着更多,像一家三口那样的普通魔族。
他们拥有的很少,却又格外容易满足。
那时候,宴北辰的眼睛还没瞎。
在这平凡午后,想起被关在石牢的少女,他第一次生出悲伤的情绪。
为着与他无关的一家三口,为着尘世间,最平凡的喜乐。
宴北辰愣神间,雨渐渐停了。
街头出现卖花小贩,脸上洋溢着笑,拉着木板车,沿街叫卖。
魔界种不了这么多花,大概是从人间载来的。
一板车五颜六色的花束,吱呀吱呀,轧过青石街头,奔向夕阳沉落的尽头。
直到再也看不见,宴北辰才收回目光。
他甚至在想,自己有没有可能,有一天也走进人群。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掐熄灭。
追族权力的道路上,要么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要么,就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
一旦开始,就没有中途退出的选项。
窗台边的宴北辰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站到那下面去。
他只会踩着累累白骨,登上顶峰。
再后来,他进入梦中,瞎了一只眼,曾经的惶恐变成憎恶,尽数发泄到画酒身上。
他清楚地感知到,他们不会有未来了。
*
石牢里,少女还没有醒过来,借着微弱的光,他望着她的眉眼出神。
宴北辰的直觉一直很准。
这一次,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要输了。
输了,就得赔命。
放在以往,无论输赢,都该是很畅快的事情。
反正他没有虚度光阴,付出了一切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