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连梅树湿滑危险,都能肆无忌惮。”
“怎会怕这小小花几的高度?”谢执砚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反而沉了声音,语调中透着危险的沙哑。
“不一样的。”盛菩珠偏过头,掌心压在花几两侧,她指尖软得几乎握不稳。
“怎么不一样?”谢执砚俯身,眼底暗色更浓,冰冷的指腹贴着她滚烫的耳垂,漠然问。
盛菩珠耳尖还残留着被咬过的酥麻,花几狭窄,她不得不并紧双腿才能勉强坐稳。
这个高度,在昏蒙的夜色里,足以让她感到紧张,更何况眼前男人,分明是一副要她好好长一回记性的模样。
“梅树下是雪地,就算摔了……应该也无大碍。”盛菩珠背脊抖了抖,她喉咙发紧,闻到对方身上柏子香混着皂角的气息,这让她莫名感到紧张。
“夫人可知,谢既言的腿是如何伤的?”谢执砚忽然逼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唇瓣上。
垂眸看向她修长紧绷的一双腿,更是恶劣往前迈了一步,就那么堂皇而之挤开她的双膝。
盛菩珠用力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谢执砚故意放缓了声音,看着她微颤的瞳孔,一字一句道:
“因为敌袭,他没了退路只能从大漠的沙丘滚下去,结果绊到枯枝,折了腿。”
屋内静得可怕,盛菩珠不敢乱动,背后是冰冷的墙,身前是男人宽阔挺拔的胸膛,她能听见自己胸腔内急促的心跳,混着谢执砚清浅的呼吸声。
“我找到他时以为只是寻常腿伤,军中有医官,接骨是常见的手段。”
谢执砚略低下头,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和小巧的下巴上,嗓音顿了顿,沉声道:“可惜医官治好了他的腿,但依旧走不了路。”
“因为他被藏在黄沙下的尖石,刺穿了后腰。”
“梅园有雪,看似柔软,总有未清理干净的碎石和枯枝。”
“郎君我知错了。”盛菩珠呼吸放轻,因为害怕,她本能伸手想要搂住他的脖颈。
谢执砚并未让她如愿,反而往后拉开距离,就这么冷静自持看着她,一字一句如同训诫:“所以我希望夫人能好好记住这一次。”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毫不留情伸出手,猛地扣住她的肩膀,就势往后一推,连反抗的机会都被他扼杀在刀刃一样锐利的视线下。
“啊……呜呜。”盛菩珠惊呼,整个人向后仰倒,眼看就要跌下花几的刹那,腰间却骤然一紧,被男人如铁箍般的手臂牢牢锁在怀中。
谢执砚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抚上她因为受惊而绷紧的颈线,指尖往上轻抚半寸,湿润的眼泪,争先恐后揉进他粗粝指腹里。
盛菩珠唇间溢出很小的呜咽声,透着无尽的委屈。
她眉心蹙着,眼尾洇开薄红,贝齿将下唇咬得泛白,整个身体他掌心下不受控制地颤栗。
“生气了,对吗?”谢执砚手掌顺着她腰线滑下,停在膝头,他语气终于不再严厉,但眉心依旧蹙着。
盛菩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时间各种委屈涌上心头,思绪有些不太清晰,又更迫切地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安全感。
她并不是爱哭的女郎,紫檀花几也不算很高的地方。
可是被他这样冷酷地对待,就算本意是希望她能好好保护自己,但关于女郎的颜面与骄傲,让她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一旦坚硬的外壳被破开后,内里的柔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叫她溃不成军。
“我没有生气。”盛菩珠否认。
“那为什么哭?”谢执砚问。
“我也没有哭。”盛菩珠的眼睛更湿了。
“怎么养得这般娇气。”谢执砚俯下身,声音里压着淡淡无奈。
他是被谢氏严苛家规教养长大的,对于妻子的莽撞,其实已经选择了一种在他看来最为温和的方式。
“那不哭了好不好。”
“我给你道歉。”
谢执砚很轻地叹了声,手掌握着盛菩珠纤细的手腕,拇指摩挲在那跳动的脉搏上,忽然低头,神色严肃认真道:“夫人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不立危墙。”
“我总有不能及时赶到的时候。”
“嗯。”盛菩珠声音闷闷应了声。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去拉他,像是一种无声的服软:“郎君放我下来,好不好?”
谢执砚低笑,低头凝视她扯着他衣襟的柔软指尖,伸手把人往怀里压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