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眉头一皱:“何事?”
黛玉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册,双手呈上:“这是先父任巡盐御史时所记的‘盐引密账’。其中记载,自万历三十六年起,每年流出境外的盐引额度竟高达三十万引,皆由‘海龙帮’经手,转卖东瀛、吕宋。”
贾政猛地站起身,一把接过账册,快速翻阅。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三十万引……按市价折算,每年流失税银不下百万两!”他咬牙道,“这还不包括走私茶叶、丝绸的隐账!”
我接过账册细看,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贺晓瑾之所以拼死反对开海,不是因为怕“引狼入室”,而是怕**旧渠道曝光**!他们借海禁之名,行走私之实,早已形成一条庞大的地下贸易网。如今朝廷要设海关、查商船、立新规,等于直接断了他们的财路。
而这本账册,就是炸塌这座黑塔的引信。
“黛玉妹妹,”我郑重道,“你可知交出此物,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淡淡一笑,眉目间竟有几分决绝:“我父一生清廉,死于非命。若连这点真相都不能昭雪,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柔弱女子,比朝堂上百个大臣更有骨气。
“好。”我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疾书。
三日后,我在浙淮司衙门召开“盐政革新会议”,邀请户部、刑部、都察院联合查账。会上,我当众宣读林如海遗留密账,并出示杜振邦案中查获的火器清单,指出:“私盐养寇,寇械反哺私盐,已成恶性循环。若不开海立关,肃清吏治,国库永无宁日!”
户部侍郎张?当场变色,欲夺门而出,被我早埋伏好的差役拿下。审讯不过一夜,他就供出幕后主使??竟是内阁次辅杨廷和的门生!
消息传入宫中,皇帝震怒。当日下旨:
一、罢免杨廷和协理六部之权;
二、成立“海关筹备总局”,由贾政暂领总督衔;
三、命锦衣卫彻查“海龙帮”涉案人员,株连者不限品级!
朝野震动。
与此同时,淞江传来捷报:第一批西洋商船抵达新港,带来三百箱南洋香料、五十尊佛郎机炮模型,以及一封来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通商国书。
我站在港口高台上,望着碧波万顷的大海,耳边是海鸥鸣叫与船工号子。身后,浙淮司的属官们正忙着登记货物、查验执照。一面绣着“乾”字的黄龙旗在桅杆顶端猎猎作响。
“少爷。”钱槐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封密信,“京里来的,严阁亲手送出。”
我拆开一看,瞳孔骤缩。
信上只有八个字:**“月圆之夜,宫变将起。”**
落款无名,但字迹熟悉??是严阁的笔法。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严阁虽胆小,但从不失职。他敢冒死送信,说明事态已极度危险。
当晚,我连夜赶回京城,直奔贾政书房。
“父亲,宫里要出事。”我把信递给他。
贾政看完,脸色铁青:“月圆之夜……还有五天。陛下最近常召见番邦使节,又提拔了几位年轻武官,怕是有人坐不住了。”
“谁?”我问。
“还能有谁?”他冷笑,“那些一辈子靠盐税吃饭的老蛀虫。他们宁可江山崩塌,也不愿丢掉一个铜板。”
我们当即拟定三策:
其一,密奏皇帝加强乾清宫守卫,调换可疑太监;
其二,联络陆孚,让他控制京营部分兵力;
其三,放出风声,说我已在淞江掌握全部走私证据,一旦有变,立即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