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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通往世界之外的缝隙（第3页）

当晚，他在《尘光集》中写下一则新条目：

>“癸卯年腊月初七，淮阴野渡。遇幼女阿狸，年约十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然怀中藏一病猫，以己棉絮裹之。问其故，答曰：‘它也会冷。’遂记之，以为世间仍有温存之证。”

数月后，有人在南方某小镇学堂墙上见到这首配画童谣：

>“小猫不会说话，

>可它也会冷呀。

>阿狸把袄给它披，

>自己抱着火炉哆嗦。

>她不是大人物，

>可她心里有团火。”

传唱甚广。

又一年春，杨石头行至西南夷地，恰逢山洪暴发。村庄被淹，道路尽毁。他本可绕行，却留了下来。组织村民搭建浮桥，日夜抢运物资。有年轻人问他：“你不累吗？你已经走了这么多年。”

他擦去脸上泥水，笑道：“累啊。可你看，那边有个孩子正盯着我们看。等他长大，他会记得今天有人没跑，而是留下来救人。这就够了。”

七日后洪水退去，villagers要为他立碑，他坚决推辞，只留下一本《仁行录》和一首新编的三音歌谣。

离村那日，全村老少送至山口。一个白发老妪颤巍巍递来一只粗陶碗：“这是我煮的最后一碗米粥……你喝了它，就带着我们的念想走吧。”

他接过，一饮而尽。

走出十里，忽觉体内气血翻涌，胸口那道“断弦纹”竟完全化作金色，缠绕心脉一周，随即沉入丹田。与此同时，识海深处响起一声清越琴音??正是当年柳七娘弹奏的《护心曲》序章。

他停下脚步，仰望苍穹，轻声道：“我准备好了。”

下一瞬，天地寂静。

他并未飞升，也未显神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影却被一层淡淡蓝光笼罩。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正在诵读《仁行录》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身处何地，同时感到心头一暖，耳边响起同一段旋律：

>do-re-mi…do-re-mi…do-re-mi…

许多人当场落泪，不知为何，却本能地合掌低吟。

而在千里之外的西北故土，小美已长成少女，成为当地“忆善馆”的主理人。那一日，她正教孩子们唱歌，忽然抬头望向南方，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了？”学生问。

她抹泪微笑：“我好像听见……哥哥的声音。”

多年后，江湖上流传一部奇书，名为《随身老爷爷真传》，说是记载了一位神秘老者如何指点七位弟子逆天改命。书中主角慈祥睿智、法力无边，能预知未来、赐予机缘。

有人考证，那“老爷爷”原型，便是杨石头。

唯有他知道，自己从未指点过谁，也未曾传授过一丝法力。他所做的，不过是蹲下身，看着孩子的眼睛说：“你做的事，我很骄傲。”

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仙山楼阁，而在人间烟火。

某年秋，他重返西北村口。老槐树仍在，井边捣衣声依旧，只是妇人换了面孔。他站在树下，听见两个孩童对话：

“你知道最早的护心曲是谁写的吗？”

“知道！是柳七娘！”

“错啦！是我奶奶说的，最早是一个叫杨石头的人，他把别人的故事都记下来了，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他闻言一笑，默默将一本新编《尘光集》放在井沿上，转身离去。

夕阳再次染红荒原。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而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清晨，那把碎裂的玉光琵琶轻轻震动，缝隙中钻出的荠菜开出第一朵小白花。花瓣上露珠滚动，映出万千人影??有柳七娘，有赵叔，有陈九，有小美，有阿狸，有盲琴师，有无数不曾留下姓名的普通人。

他们静静伫立，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听见“do-re-mi”的人。

叮??

一声轻响，悠悠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