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天香怒斥,“你与庞斑勾结,害人性命,现在装什么清高?”
“勾结?”楚香帅冷笑,“我若真与他一心,昨夜地宫之中,我会袖手旁观?我会任你们毁掉虚空之门?”
范良极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说得对。你确实没有出手。”
“因为我等的是另一扇门。”楚香帅抬头望天,“庞斑想强行打开虚空,那是莽夫之举。真正的‘虚门’,需以人心为引,以愿力为钥。而开启它的钥匙,就在栖云坞。”
“你怎么会知道?”天香震惊。
“因为……”楚香帅嘴角微扬,“我祖母,是凌渡虚最后一位侍女。”
空气骤然凝滞。
范良极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三百年前,凌渡虚并未真正死去。”楚香帅声音低缓,带着追忆,“他预知自己会被野心者觊觎,于是设下假死之局,将肉身封于洛阳地宫,灵魂则借《水神怒》水行流转之妙,寄于天下江河。每隔百年,便会择一人承载其意志,延续守护之道。”
“所以……司空摘星才会失踪?”范良极猛然醒悟,“他是被选中的人?”
“不错。”楚香帅点头,“他本不该死,可有人不愿看到‘心灯’重燃。七巧坊表面是我掌控,实则早已被蒙元密谍渗透。他们杀了司空,只为断绝传承。”
天香颤声:“那你为何不早说?”
“说了有用吗?”楚香帅苦笑,“你们会信一个曾助纣为虐的女人?何况……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值得信任。”
范良极久久注视着她,终于开口:“若你真心要阻止蒙元,为何不直接去找朝廷?”
“朝廷?”楚香帅讥讽一笑,“四贤王虽忠,可宋室腐朽已久,权臣当道,党争不断。他们宁可用藩镇制衡江湖,也不愿让真正懂武道的人掌权。我要的不是权谋,是变革。”
“所以你才利用庞斑?”范良极冷冷道。
“不,我是利用你们。”楚香帅坦然直视他,“庞斑野心昭然,我放任他疯魔,只为借他之乱,逼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而你们??范良极、天香,才是真正的‘心灯’持有者。昨夜那一式‘海晏河清’,已证明你们能驾驭《水神怒》而不被吞噬。这才是凌渡虚等待千年的答案。”
风拂过原野,吹动她的白袍猎猎。
良久,范良极缓缓道:“我们可以带你去栖云坞。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
“途中不得隐瞒任何信息。关于凌渡虚,关于水镜阁,关于你所知的一切。”
楚香帅微笑:“成交。”
三日后,三人抵达太湖。
烟波浩渺,岛屿星罗。栖云坞藏于一处偏僻水湾,仅有十余户人家,渔船零落,炊烟袅袅。村民淳朴,见陌生人至,并不多问,只热情邀饮米酒。
范良极寻访村中老者,得知百年前确有一位白衣道士居于此地,建了一座“镜心亭”,每逢月圆之夜便独坐其中,面湖诵经。后来某夜雷雨交加,亭子轰然倒塌,道士从此消失,只留下一口铜钟沉于湖底。
“铜钟?”天香敏锐捕捉到线索,“会不会就是水镜阁的机关?”
当晚,三人潜入湖中。
借助《水神怒》对水流的感应,范良极很快在淤泥深处发现那口巨钟。钟身布满水藻,但依稀可见铭文:“镜照本心,水通幽冥。”
楚香帅取出一枚玉铃,轻轻一晃,竟与铜钟产生共鸣。刹那间,湖底震动,一道螺旋阶梯自钟下升起,通往未知地底。
“果然是机关。”范良极低声道,“走。”
阶梯尽头,是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宫殿,墙壁由千年寒冰混合琉璃打造,映照出无数倒影。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水镜,镜面流动如液,仿佛随时会溢出。
“这就是水镜阁。”楚香帅神色肃穆,“传说中,只要滴血于镜,便可窥见前世今生,甚至与凌渡虚对话。”
“那试试看。”天香毫不犹豫割破手指,鲜血落入镜中。
水波荡漾,镜面浮现影像??
一片战火纷飞的草原,铁骑奔腾,旌旗猎猎。一名少年跪在尸堆之中,双手被锁链贯穿,眼中充满仇恨。镜头拉近,竟是年少的庞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