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有家有子,张万里有妹有母,我呢?我只剩一张欠条。”**
地面散落着几张烧了一半的纸片,拼接后竟是当年借款合同的原件。而在控制室角落,一台老旧录音机静静摆放,红色指示灯还在闪烁。
播放键按下。
沙哑的声音响起:“如果你们听到这个,说明我已经走了。或者,死了。”
镜头外的男人喘着粗气,像是在逃亡途中录下遗言。
“我不是凶手……一开始不是。我只是想吓唬张万里,让他交出发票复印件。我知道他查账时复印了一份藏起来了。只要那份东西消失,我就还有活路……可他不肯。他说要举报我,还要牵连王强,说他也是共犯……我急了,推了他一把,他撞到了水泥台边缘,当场昏过去……流了很多血……”
录音中断了几秒,只剩下沉重的呼吸。
“我摸他鼻子……没气了。我真的吓坏了。那时我才意识到,一切都完了。可就在这时候,我想起了王强??他曾经害我背上债务,现在又是厂里唯一能决定我命运的人。如果我把现场布置成他杀的,会不会……反败为胜?”
“我用了他的烟,把烟蒂扔在现场;拿了他车里的抹布勒住尸体,制造挣扎假象;再开着他的车,把尸体运到北河……我知道他习惯把备用钥匙放在值班室窗台,所以我复制了一份。那天晚上,我先让他回家,等他走后,我再开车出去,做完一切再放回去……天衣无缝。”
“我以为我能赢。可我忘了,真相总会露出马脚。比如胃里的面条,比如DNA混合样本,比如那段我不该拍下的视频……我知道你们会找到这里。我不求原谅,只求一句话能留下??我不是天生恶人,我只是被逼到了绝境。”
录音结束。
全场寂静。
张辉摘下耳机,久久未语。良久,他低声说:“发布通告,撤销对王强的一切指控。启动国家赔偿程序,协助其恢复名誉。”
“那赵建国呢?”小李问。
“继续搜。”张辉望向远方灰蒙的山脊,“他还没死。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必须面对法律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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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清晨七点。
一辆破旧摩托停在市郊殡仪馆门口。一名男子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拎着一束白菊缓步走入。他在张万里的遗体告别厅前驻足良久,轻轻放下花圈,转身欲走。
便衣警察迅速包围。
“赵建国。”张辉从人群中走出,“你终于来了。”
赵建国没有反抗,只是笑了笑:“我想最后看他一眼。毕竟,我们一起修过十年的车。”
押解车上,他忽然开口:“张警官,你说一个人堕入黑暗,需要多久?”
“一秒就够。”张辉看着他,“但爬出来,可能要用一辈子。”
“可惜我没机会了。”赵建国闭上眼,“但我希望王强能好好活着。毕竟……真正该死的人,从来不是他。”
车轮碾过晨光,驶向终点。
与此同时,王强站在自家阳台上,望着初升的太阳。妻子端来早餐,孩子蹦跳着扑进他怀里。
手机震动了一下。
短信来自检察院:**“关于您涉嫌故意杀人一案,现已查明系他人栽赃陷害,不予起诉。相关澄清公告将于今日上午十时向社会发布。”**
他删掉了短信,把手机扔进抽屉。
有些伤疤,永远无法抹平。但只要还能呼吸,就能继续前行。
楼下,巷口早餐摊热气腾腾,老板吆喝着:“豆浆油条嘞??新鲜出炉!”
阳光洒落人间。